采青听得微怔,倒没多问,应一声是,顺手将门带上了。
今日要着的衣裙便在手侧,谢华琅起身穿了,刚将衣带系上,便听顾景阳在门外轻轻唤了声“枝枝。”
她往梳妆台前坐了,执起犀角梳子,道“陛下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顾景阳语气微顿,道“枝枝,你开门,我们当面说,好不好?”
谢华琅将满头青丝理顺,道“不好。”
昨日还是肯见他的,今日怎么就不肯了?
顾景阳顿了顿,方才道“为什么?”
“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谢华琅道“孤男寡女二人独处,成何体统?”
顾景阳听得笑了,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只是轻轻唤了声“枝枝。”
他此前也不是没有这么叫过自己,但哪一次都不像这次一般,叫她心头一颤。
谢华琅束发的手一顿,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没出息,将梳子搁下道“陛下今日来此,到底要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来见见你。”
顾景阳道“原本是想昨晚来的,只是时辰已晚,怕有所搅扰,便没有来。”
谢华琅静默一会儿,忽然道“你个骗子。”
“我没有骗你。”
顾景阳听得一怔,轻轻道“除去身份不曾明言,我一句假话都没有对枝枝说过。”
谢华琅起身,到门前去,闷声道“你明明就不叫重九。”
顾景阳不意她说起此事,先是一顿,旋即道“没有骗你,真的叫重九。”
他微露笑意,徐徐解释“数起于一,极于九,我出生在九月初九,正是重阳,太宗文皇帝觉得这是天降吉兆,所以为我取字重九,名景阳,又将我接到身边,亲自照看。”
谢华琅问“真的?”
顾景阳答“真的。”
谢华琅原是不打算同他说这些的,然而情之一字,原本就是最没有规律,又最无从克制之事,他只说了两个字,便叫她满心甜蜜,唇角上翘,亏得此刻隔门而对,方才不曾露了痕迹。
顾景阳听她久久不做声,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手指扶住门扉,忽又离开,又一次轻问道“枝枝,叫我见见你,好不好?”
谢华琅的回答,同先前并无二般“不好。”
“为什么?”顾景阳道“不许再说不合体统。”
“我今日起的晚了,偏你来的又早,”谢华琅低声道“我还没有梳洗呢。”
这几日相见,她惯来带了三分冷淡,连抬眼看他时,目光都透着疏离,骤然软了语气,添了几分少女娇憨,反倒叫他为之失神。
“枝枝,”顾景阳怔怔道“你不恼我了?”
谢华琅道“谁说的?”
顾景阳唇畔露了三分笑意,温和道“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我不要,”谢华琅道“素面朝天子,太失礼了。”
长久以来,压在他心口的那块坚冰似乎一下子融化了,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顾景阳低笑道“女为悦己者容。”
这一回,谢华琅却不回答他了。
顾景阳也不气馁,温柔道“好枝枝,不闹了,打开门,叫我抱抱你。”
谢华琅道“我还生气呢,不给抱。”
“好,那就先不抱,”顾景阳语气温煦,轻轻道“枝枝,唤我一声九郎。”
谢华琅道“我就不叫。”
顾景阳道“那你便没有话,要同我说吗?”
谢华琅闷闷道“你什么时候走?”
顾景阳道“枝枝亲我一下,我马上就走。”
谢华琅学着他先前腔调,正经道“这可于礼不合。”
顾景阳道“那便换我亲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