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化湿行气,温中止呕。]
明天还要上班,一帮人也没玩得到晚,两三个小时过去就散了。
几乎所有人都喝了酒,于是同事们要么叫了代驾,要么三三两两的拼车走了,只剩下沈陶陶和徐晨安。
沈陶陶喝的酒度数不高,早就醒了酒,只是头还有些晕乎乎的。徐晨安倒是真的没喝几口,但也不能开车了。
两人住得近,本是想打车走的,明天再各自把车开回去。徐晨安站在街边打车,却被沈陶陶拦住了。
“徐晨安,我不想坐车了,我们走回去好不好?”
徐晨安只当是她怕坐车太闷,用导航查了一下地图,发现走二十分钟也就到了,于是点头同意:“好,那就走回去。”
时值七月,夜里的气温也仍是居高不下,但好在时不时会有夜风吹过,带走一些身上的燥热,比起白天已经舒服了太多。
两个人并排走着,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空隙,一会凑近了些,一会又拉远了些。近了显得暧昧,远了又显得生疏,彼此都有点尴尬,于是都有意无意地调整着距离。
徐晨安一直走在右侧,过了马路之后,他又换到了左侧。
起初沈陶陶以为他是有什么强迫症,直到他拉着她猛地向右侧闪躲,她才意识到徐晨安是在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格挡车流,怕路过的车辆不小心会刮擦到她。
这样的小细节,连家人都不曾注意过。沈陶陶心里更是泛起了层层涟漪,搅得她心绪难平。
这么好的一个人,她又怎么能放任自己眼睁睁地错过呢?
霓虹闪烁,车水马龙,有的人行色匆匆,也有的人就如他们一般,胜似闲庭信步。
沈陶陶甚至恨不得自己走得再慢一点,再多走一会,哪怕只是共同前行这么一小段路,她的心里都泛着甜。
“徐晨安,你们学中医的是要读几年啊?也是五年吗?”她没话找话硬扯了一个话题,说完便后悔了。
徐晨安只需要回答一个“是”或者“不是”,就可以结束了,她这是要把天聊死的节奏啊!
还好徐晨安善解人意,有意将话题延伸了出去:“本科也是五年制。只不过我本来读的是临床医学,一心想做外科医生。后来出了点意外,不适合再拿手术刀了,这才转读的中医学。”
“好在爷爷就是知名老中医,我们家也算是中医世家,我直接申请的中医师承,跟着爷爷学满三年再时间一年,就通过中医执业医师考试了。”
他的语气从头到尾都很平静,但沈陶陶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在微微发抖,显然是在竭力掩藏内心的情绪起伏。
沈陶陶极少能听到他如此直白地说私事,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迫切地想要再多了解他一点,可理智却阻止了她继续问下去。
那是他的伤疤,既然还没有亲近到可以替他抚拭伤痛,那她起码不可以去揭开他血淋淋的旧患。
这样想着,沈陶陶偷偷摸摸地低头,确定了一下徐晨安右手的位置,眼一闭心一横,就去牵了他的手。
他的手有些凉,在闷热的天气里依然没有出汗,掌心干燥又有些粗糙,这样的触感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
细长的手指微微蜷缩向着手心,没有回握住她的意思,却也没有挣脱开。
沈陶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徐晨安的神色,见他确实不曾有不耐的神情,这才放下心来,执拗地撑开他的每一根手指,将自己的手指穿插进指缝里,再慢慢用力收拢,十指相扣。
这个牵手无关风月,只是单纯的宽慰,沈陶陶再清楚不过,想必徐晨安的心里也有数。
沈陶陶没再说话,心里却是涩涩的,一阵一阵地揪着疼。
徐医生这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啊,平日里永远是以从容沉稳的态度示人,该是经受了怎样的打击,才会在她面前,三言两语就失了态。
沈陶陶不愿意去做任何猜想,也不敢想,更不敢问他。
“其实也挺好的呀,你没做成西医,才成为了中医,而且是很好很好的中医。”见徐晨安低头看过来,她俏皮地眨眨眼,说话时尾音稍稍上扬,“特别是,你遇见了世界最可爱的我啊!”
二十三岁的年纪,初入社会,又被家人保护得很好,她还是那个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小姑娘,梳着最简单不过的马尾辫,依旧是青春气息逼人。
徐晨安看着她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记忆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八年前。
那时的她还真是小啊,个头比现在还要矮一些,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也是以这样欢快的语气,拉着他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里说话。
“小哥哥,没关系呀,右手受伤了,你不是还有左手吗?”那是独属于少女的稚嫩音色,如今想来却言犹在耳,不曾有半点模糊。
我的小姑娘啊,一别八年,你安慰人的方式还是如此的直来直去,一如既往。
徐晨安抿唇,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他稍稍用力捏了下沈陶陶的手掌,随后轻轻抽出手,彼此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