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莫西坐在凳子上脚都够不着地:“我更快!而且我还要爬上凳子,不像你!”
阮之南:“不管不管,我快,所以我先动筷。不许耍赖,第一口三杯鸡要我先吃。”
厨房出来端菜摆盘的两个阿姨笑起来,傅从夜对阿姨伸了伸手:“跟吕厨说,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了,晚上我跟南南带着孩子去她妈家吃饭。”
等他落座,幼稚母子俩已经打起了筷子架,傅从夜绕开他俩的筷子,不动声色的夹走了第一块三杯鸡。
这俩人看了他一眼,似乎都没有胆子跟他抗议,各自闭嘴,低头吃饭了。
傅莫西晃着腿:“晚上要去外婆家吗?我都一天没见妹妹了!”
傅从夜点头:“嗯,你是想妹妹,妹妹可没想你。”他说着胳膊肘碰了碰阮之南:“哎你知道么,昨天莫西跟他妹妹视频,她就坐在那儿跟狗狗玩,都不转头看她哥一眼。”
阮之南笑:“是,他活该,天天这么熊欺负别人家小孩,甜甜家的那个小妹妹他也欺负,这会儿被自己妹妹爱答不理,就是一报还一报。你说这夏天带他去海边玩晒得,怎么还没白回来呢。”
傅从夜给阮之南盛了碗汤:“这才十一月,等过完年能白回来就差不多了。”
傅莫西长得英气漂亮,眉眼好看的幼儿园小朋友也都爱跟他玩,就是现在晒黑了,也没遮了他浓眉笑嘴尖下巴的好看。但就是这孩子太闹腾,虽然也没有到熊孩子的地步,但就是安分不下来。
幸好,傅从夜管他严,他又很喜欢阮之南,所以俩人唱个红白脸,这孩子在关键时刻看起来还是教养颇好。
想着上次傅从夜带他去德国滑雪,因为旅途中要参加活动不得不带着他出席。
场面上,傅莫西那是穿着定制的小西装,一脸微笑,还会说一点简单德语,跟别人打招呼也都礼貌得体又嘴甜,不少来往客户都夸他可爱。
可从会场出来一进了车里,立马甩掉鞋子盘腿坐在车后座上开始撅着屁股玩宝可梦,挥着拳头喊大招。
现在六岁,快上小学了,估计以后长大了也是个表面翩翩实则幼稚的伪贵公子。
他吃的不多,吃的也贼快,估计惦记着屋里新买的书,立马从阿姨手里接过热毛巾擦手擦嘴,就蹦跶跑了:“你俩继续吃,继续眉来眼去。”
傅从夜拿个小水果叉给她弄海螺,阮之南一边吃一边聊,说起来傅从夜要带俩孩子出去玩的事儿:“什么时候去。”
傅从夜手顿了顿:“你忘了?后天。”
阮之南瞪眼:“我才刚回来,你们就要去!也不带我,你都没想着跟我多在家待几天。”
傅从夜:“你本来也跟我说这次出任务,也就一个星期就能回来的。莫西想去看红叶和什么漫画节活动都已经很久了,行程已经定了,还是包的船。”
阮之南确实有点不太开心。
傅从夜很喜欢小孩,喜欢到他几乎从不把工作带回家里,用尽办法让自己事业上效率更高,一切都是为了把时间留给家人。
但以前,阮之南还没升迁至总局的刑事侦查总队,总队下部门极多,阮之南目前虽然是三队支队长,但三队是主部门,以后方向是总队副队,所以现在什么专案外派,警犬调配,信息管理,她都要学着去了解,自然忙的跟陀螺似的。
所以傅从夜基本就是带孩子出去玩,这一年来,她好几次忙到夜里回家,傅从夜带一帮助理保姆和大小俩娃,已经在某沙滩某国家公园某滑雪场玩着了。
她心里羡慕嫉妒又委屈,还不好说出口。
虽然家里厨房做了热汤好菜,她也能看着电视刷手机,外套袜子随便扔,但到了晚上跟孩子和傅从夜视频完,总有一种孤独寂寞冷的感觉。好几次她都想回娘家,跟那闹腾老两口子挤在一块儿住,可惜江枝北和阮翎自己过得好着呢,还嫌弃她总来蹭饭。
这份委屈,已经憋了小半年了。
再加上这次,她这次处理的也是个将近二三十年前的连环杀人案,一家村民以请在外打工认识的人来家过年或玩为由,抢夺工友的现金工资并杀人,已经连续多年犯案,光埋尸就超过二十五具,对外人来说是骇人听闻,但对于阮之南就是工作量太大,工作环境太恶劣;再加上周围村民的各种谣言和阻挠,她组织这次行动几乎是心力交瘁。
昨天回来之后,她申请了三天假期,就想要在家好好歇歇,跟孩子和傅从夜温存一会儿,结果呢。
这到后天又要独守空闺了。
阮之南要闹了。
她在桌上看了一圈,什么东西扔一下都感觉太响太凶,她选择了擦手巾,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擦手巾往桌上一扔,别过头去:“你们去呗。”
傅从夜感受到了风雨欲来:“……他马上就要上小学了,不带出去玩玩,以后就没太有机会了。”
阮之南:“我马上还要三十五了,再不带我出去玩,我就要老的走不动路了,也要没机会了。”
傅从夜又好气又好笑,转过身来:“哎,干嘛呀。也不是因为你假期少么?”
阮之南越想越伤心:“是,我假期少。以前你时间空出来都是为我,现在都是为了那俩小崽子了!我是忙,那我干脆在单位附近租套房子住好了,也不要回家了。动不动回来之后,家里就我一个,我……”
都说过多少回了,她也想当个宝宝,她也想要被傅从夜带着出去玩!
她说着,起身来就要走。
他们俩很少发生冲突,就是吵吵架,也跟约定好似的,一定会在睡觉前把事情讲清楚,有话直说不过夜。
但就算是这种小争执,也是很久都没有过了。
或者说从二宝出生以后,基本他俩就没有拌过嘴。
阮之南其实脾气还挺好的,她很多时候工作回家累的都精神恍惚了,还能尽量说点俏皮话逗他逗孩子。
毕竟她的工作,肯定会遇到这个社会上黑暗的一面,痛苦的一面,她却从来没带进家里过。
傅从夜越想越觉得有点理解她,他想伸手摸摸她后颈,阮之南已经起身去门口拿车钥匙了。
他连忙道:“你去干嘛?”
阮之南有点没好气的蹬上了靴子:“去单位报告。我直接去我妈家了。”
阮之南越想越委屈,回总局报告的时候都冷着脸,刑侦技术总队的领导知道这次专案办的很艰难,还以为是阮之南觉得派去的人手不够不满安排。但她在整个技术总队里,是最没什么架子又懂得多的,领导也不愿意让她心里不舒服——毕竟她要是干不高兴学她几个舅舅似的调走了,那部门里真就没几个干实事的人了。
总队领导看她累的那样,三天假也直接商量成了五天,反正她今年忙的年假一天没动,还说中途就是有什么案子,只要别是上头施压指名要她办,这五天里都不给她打电话,让她好好放个假。
阮之南看着这五天假期的单子,也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