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浔也看向他,似乎也很是好奇。
“因为他也忌惮我的力量。”寒若垂眸,带着浅浅的自嘲,“一直以来,我和他都没有真正地分出过胜负。”
她微一挑眉,与阿浔交换了个眼神。
寒若长长叹息一声,缓缓述起前因。
“四千多年前,涼空山脉曾繁衍过一个部落,叫丹林。”
“丹林?”
“是,意为受山神庇佑的生灵。那个时候,部落里最出色的两个少年,一个叫颉,一个叫幽,他们曾是最好的兄弟,却偏偏都爱上了一个叫凌的姑娘。然而不管这其中的爱恨纠葛如何,凌最终都是嫁给了继任族长之位的颉。颉开朗热诚,却优柔寡断;幽桀骜偏执,但不可否认,他的果决更适合成为首领。”
“那为何……”
“因为竞选前夕,幽主动放弃了资格。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便这般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族长之位。”
“后来呢?”
“后来,颉继任不足一年,幽便发动了一场叛乱。”寒若的目光有些凝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这倒是令人困惑了。”阿浔有些匪夷所思,“当初是自己放弃的,临了又后悔了,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抢回来。这可真是……”
寒若不由得叹息:“或许是夺爱之恨催生了这一切。他固然成功推翻了颉,可凌也死在了那场叛乱中。往后世人都只记丹林为幽族,可幽,却疯了。”
“那你呢?”她看着他怅然的眼眸,“你在这个故事里又是什么角色?”
“我?我是这世上仅剩不多的,见证这一切的人。”
阿浔带着些许错愕地看着寒若,而后觉得颇有些好笑:“你这几千年的老妖怪,一口一个浔大哥的叫着,实际自己都不知道是我几辈祖宗了。”
“浔大哥说笑了。”
“那牧凡呢?这和牧凡又有什么关系?”她追问。
“牧凡……那位小兄弟的长相,和当年的颉几乎一模一样。幽见到他,如何能不恨,如何能不疯呢?”
她眉心一跳,突然想到了当年水下的少年。
这世上,会有如此多的巧合吗?
不对。
她清楚地记得昨夜幽对着虚空大喊的话。
他并没有把牧凡错认为颉。
他要杀的人的确就叫牧凡。
他提到了巫术。
可是舅舅说过,依照自然平和的法则,幽族与巫师这两个身份是不可能共存的。
他还把牧凡当成了某人的儿子。
结合寒若说的话,某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
可是如果颉和凌有一个儿子,寒若又为何要刻意隐瞒呢?
幽族的部落里,又如何能孕育出一个巫师?
阿浔长叹一声:“无论如何,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他说着瞪了安辰一眼,“你们回来的时候,你看似浑身是血,实则毫发无伤,牧凡却是重伤在身,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护你所致。现在好了,‘恩人’伤重卧床,我要是带着你一走了之,殷老夫子怕是会拿拐杖敲碎我的脑袋!”
—
寒若离开凡因学堂,一路缓慢踱步至栖息的客栈。
上楼进房之后,一袭黑袍的女人立刻从桌边起身,俯首作揖。
“首领。”
“嗯。”他越过她径直落座,“有何消息?”
洛以然直起身,依旧垂首:“三天前,封颜突然在椋川现身。之后再也没能发现她的踪迹。但是我们的巫师探查过,她必然还留在这一片区域。”
“再有消息,立刻通知我。这些天我会留在椋川。”
“是。”洛以然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寒若看了她一眼:“还有事?”
“那个叫纪安辰的人……”
然而她还未说完便被打断,寒若语气有些冷然:
“她的事你无需插手。”
“可……她也要找封颜。”
寒若凝眉:“为何?”
“依她所言,弑母之仇。”
他若有所思地倒了杯茶,随即言道:“这件事你无需再管,留意封颜的消息即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