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时没转过弯来，迷惑地问皇后，“朕有什么可牺牲的。”</p>
“大周给他们钱和地就是朕最大的牺牲。”</p>
皇后摇摇头，“国，公器也。”</p>
“皇上私人的东西，可肯放弃？”</p>
皇后见皇上仍想不起来，只得点破，“那矮子最后要的是什么，皇上忘了吗？”</p>
皇上先是一动不动，像定在那儿。</p>
然后，慢慢转过头，目光怀疑地落在皇后身上，眼神由疑惑变成震惊继而移开眼神，里面浮出一丝轻蔑。</p>
公主在屏风后听着自己母亲的话，血一寸寸凉下来。</p>
九皇子也在那儿待着。</p>
公主从进殿，他便绕到床帐旁换衣屏风后头坐着。</p>
公主所有表现他都听在耳中。</p>
不由对自己这位陌生的皇姐心中升起佩服。</p>
她句句在为常家求情，句句不提常家。</p>
常家不被牵连，牧之的事就好办。</p>
恩典既然有了，不在乎再多一些。</p>
牧之是千古罪人还是英雄，就在皇上一念之间。</p>
他更服气的是皇姐对皇上心思的拿捏。</p>
那声“爹爹”听得九皇子都心碎了，那样委屈那样小心，那样示弱。</p>
他不由暗自叹息，女子的柔弱若被用作心机和手段，无往而不利。</p>
更何况皇姐用得不着一点痕迹。</p>
虽是手段也有真情在里面。</p>
这才是高手。</p>
牧之的事到最后，只能落到这个女人身上。</p>
只听外头皇上声音问询，“你真舍得？不会是拿女儿试探朕之心意吧。”</p>
皇后温和的笑声，落在公主耳朵里觉得阴森森的。</p>
“怎么会，女儿是皇女，是公主，身担公主职责。和亲换和平，古来有之。”</p>
“可那倭人生得龌龊恶心，足见其国尚未开化，珺儿自小到大娇生惯养，你不怕她吃苦？”</p>
“为了大周利益，不忍心也不行啊。”皇后叹道，“她享的福顶得上普通女子的几世的了。”</p>
“只给公主与银子，不给国土，想来倭人知道牧之死谏后本该对和谈绝望，皇上此时给出这样的条件，他们高兴还来不及。”</p>
“行了，朕乏透了，你先下去。朕自会考虑。”皇上挥手赶走皇后。</p>
皇后去了许久，公主仍然起不来。</p>
九皇子扶了她一把，怜悯地看着皇姐。</p>
她虽面无表情，心中大约掀起惊涛骇浪了吧。</p>
皇上看着女儿跪在地上垂着头，安慰她，“朕不会要自己女儿和亲去的。朕宁可拿土地和银子换大周暂时的平静。”</p>
“朕不动常家。你说得很对。”皇上给了公主一个信任的眼神。</p>
“起来，地上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