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绵长而惨痛的喊叫熄灭后，迎来长久的静默。</p>
长得紫桓已经害怕里头的人是不是没了。</p>
长得他泪流满面而不自知。</p>
长得他不顾禁忌，伸手去挑那道隔绝阴阳生死的棉帘。</p>
他的手指碰到棉帘时，终于迎来第二声狂叫。</p>
接下来一声接一声的惨叫，让人以为屋里在施行酷刑。</p>
稳婆下手异常狠，她一下下推按着胭脂的肚皮，以至血水一股股向褥上横流，褥子接不得这么多的血，滴到了地上。</p>
珍珠在一旁端着热水的手都颤抖起来，她自己生产时的痛楚已经过去经年早遗忘了。</p>
此时那些生不如死的记忆再次从心底复活过来，啃咬着她的心。</p>
为着逃避，自己出来做工赚钱，把所得银钱都拿回家，帮丈夫又娶回一房小妾。</p>
自己用一套花言巧语逃开了为妻的义务。</p>
婆母是个好说话的，心肠也算厚道。</p>
见她出去辛苦赚钱，让儿子省了不少力，贴补了一大部分家用，并没多说话。</p>
这一生她最大的幸运莫过于第一胎就生了个男孩儿。</p>
婆母尽心带着孙子。</p>
丈夫说不上好坏，只要能让他快活又省心，他是什么都乐意的。</p>
在那一带娶儿媳的人家里，这样的婆母和丈夫是很慈悲的了。</p>
珍珠很怕主母就此晕过去再也醒不来。</p>
她自己可是一脚踩进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p>
所以格外看得开。</p>
……</p>
那时她也如夫人这般流血，那么多的血热乎乎从身子里淌出来，身子却越来越冷。</p>
可孩子却怎么也产不下来。</p>
迷糊中她听到产婆问她男人，“老身要给你娘子用人力助产，真生不下，保大人保孩子？”</p>
“……”男人不吱声，婆子急得先开了口，“自然保我的孙子，那婆娘保住也未必能再生育，不就全废了？”</p>
珍珠没怪婆母，一次生育就坏了身子的，活下来也没什么用了。</p>
幸而那稳婆是个有经验有手段的，她咬紧牙听稳婆的话，经历过撕裂身子的痛楚，把孩儿娩了出来。</p>
因为生了孙子，婆子待她还好，日日小米粥将养，没肉吃出了月子还是没力气。</p>
她不乐意在家待着，托了人，去大户人家当差。</p>
吃的倒比家中好许多。</p>
还能用钱安抚婆母与丈夫，再娶小妾替她尽责。</p>
她在别人家慢慢养好了身子。</p>
真不敢想待在家里，出了月子的女人做的那些事都落她头上，何年才能像没生育时那样强壮。</p>
她回过神时，却见夫人嘴角边冒出一串血沫，顺着下巴淌，那是濒死的预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