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所有人都赶出房间，这样才可以畅快地哭。</p>
每想起就哭一场，这几天，她以自己的眼泪为孙成天送葬。</p>
这时，她才明白自己的心意。</p>
又有什么用呢？</p>
她爱上一个出身卑贱的男人。</p>
仿佛是对仙娘践踏的报应，她爱的一样是个寒微之人。</p>
这人同仙娘一样死于地位比他高许多的人手里。</p>
她指使成天杀了仙娘，她的儿子就杀了成天，这都是报应。</p>
她要怎么做？</p>
根本没有选择，泪水一流再流，她一大把年纪，头次体会到失去挚爱的痛苦。</p>
同时苦痛中掺杂着一丝甜——</p>
她本以为自己一生不会爱任何人，原来她已经爱过了。</p>
……</p>
整整三天，青连没回房，没同杏子说过一句话。</p>
杏子也不劝他，也不找他，两人明明住在同一个院中，却形同陌路。</p>
非但如此，杏子抽时间去了趟主院，拿着二哥药房采购来的百年老山参。</p>
这东西金贵，能提心气，最为大补。</p>
她让丫头把参送进去，帮自己通传一声。</p>
老夫人本来心烦，不想见她，但看到人参心中想到这个精怪丫头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p>
且看看她还有什么花花肠子没拿出来。</p>
杏子进来，规规矩矩行了礼，坐在丫头搬来的矮凳子上。</p>
老夫人冷眼看着杏子，“有话就说吧，现在这里没有旁人，你该是对我这个婆母积怨已深。”</p>
“婆母错怪我了，积怨谈不上，只是不理解你我是婆媳，也同为女人，为何婆婆总是为难我？我为人不坏，只是不喜欢循规蹈矩，不过后来我想通了，进这道门一定得按这儿的规矩行事。”</p>
“我没怨婆婆，弱者才会把一切责任归咎于别人，我只怪自己，没做好选择。”</p>
“我已到了入宫之期，请婆婆不要拦我。这个差我必须要当。”</p>
“若我不同意呢？我有很多方法可以挡你当差。”</p>
“婆婆肯定知道，挡别人的路要付出代价，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现在的处境未必不是你从前做事太过得到的结果。”</p>
“婆婆你可知道，素夏的姑姑生下了孙成天的孩子？”</p>
“一个人做的恶就是她的孽。”</p>
杏子轻飘飘说完这句，起身告辞走了。</p>
她走了许久，花婵娟从惊愣中回过神来。</p>
孙成天，和大嫂，有了孩子？</p>
太阳穴突突直跳，突如其来的空虚在大好的阳光下将她包围。</p>
这个世界遗弃了她。</p>
一切声音、气味、颜色、全都离她远去。</p>
昏暗的房间里，照不进一丝光，花婵娟失了声似的坐在窗边，外头花红柳绿全都蒙上一层灰。</p>
这个精明的丫头，看透了一切。</p>
她故意来说出孙成天之事，将婆母仅存的一个年轻时的绮梦，轻轻戳碎。</p>
杏子走在回自己院的路上，花香吸引着蜂子嗡嗡，蝴蝶飞舞。</p>
鸟儿的鸣叫分外悦耳，各种颜色填满眼睛。</p>
她步履轻盈，她方才说的是实话，任何事情，弱者才会怨别人，强者只会怪自己，在跌倒的地方爬起来，继续前行。</p>
突然一股大力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入旁边岔路里。</p>
花丛掩住这条小路。</p>
杏子趔趄一下，站稳脚。</p>
看到自己丈夫脸上阴云密布，仿佛下一刻就要发作。</p>
她抱臂将脸别开，嘴巴不饶人，“你跟踪我？怕我害你娘亲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