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钟将薛母症状说了一遍，腿上已没了力气，跪下抓着二叔的袍角，“二叔求你想法子传个信儿到宫里，让六婶娘去看看，是不是侄儿扎针时错扎了哪里？”</p>
他精神快要崩溃，从薛母狂嚎着落床到此时，他一直绷着的弦一下断开了，眼泪涌出眼眶，“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扎坏了？”</p>
杏子教他前曾提醒过的话，此时在浮在脑中，“扎坏了瘫痪的都有呢。”</p>
“怎么办，叔叔，侄儿这辈子毁了呀，呜呜……”</p>
五花马千金裘，香草美人儿，都和他无缘了。</p>
他哭得悲痛，直到听见青云清冷镇静的声音，“哭有用吗？遇到点事就慌成这个样子。”</p>
“扎坏也不过还是原来的光景，冬天犯起病走不动路，我母亲也不缺人抬。”</p>
“你且在这儿等着，我想办法传个信到宫中，叫青连带杏子回来。”</p>
青云不在现场没看到母亲当时模样。</p>
薛钟很清楚不是“回到从前光景”那么简单。</p>
他这次真的摊上大事了。</p>
……</p>
他心急如焚，在屋里如困狼来回打转。</p>
青云送了信入宫，青连接到消息说是母亲犯了急病，指着名说让他和杏子一起现在回府。</p>
青连心中恐慌，若不是出了大事，如何等不到回去，需寻人寻到宫里？</p>
他与同僚交代一声，急匆匆来找杏子。</p>
杏子懒洋洋对着病书正捣药，嘴里说，“母亲身子一直康健能有什么急病，府里全是大夫，缺咱们两人去诊脉不成？再说母亲从不让我为她看诊啊。”</p>
她伸长脖子盯着医书，假装很认真。</p>
青连过去将她医书抽走，“我急得要死，二哥为人向来沉着，能差人送信喊我回去，定是发生了不得的大事。”</p>
“可是夫君，我过去也帮不上忙啊。”杏子撒娇。</p>
“对，他好像说薛钟给母亲扎针扎坏了，家里除了薛钟，只有你擅针灸。”</p>
他应该不知道薛钟的针灸是自己妻子亲手教的。</p>
杏子只得跟他回府。</p>
一路上，她闭目思索，不管婆婆与薛钟落了什么结果，都是咎由自取。</p>
薛钟知道二哥有式微的可能，马上想巴结老夫人，自己送上的手技刚好得用，他就这么轻易上钩了。</p>
这几个月真风光了一阵。</p>
杏子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本书，被二哥从府里拿到药房，竟然薛钟到现在还没拿到手。</p>
若是看了书，便会知道用针前，先要擦针、烧针。</p>
他眼见成了老夫人的红人，便躲着青云。</p>
杏子一点不觉得内疚，她眼望窗外，满脸冷漠。</p>
别人的生死她几乎没在意过。</p>
哪怕是薛钟这样的“熟人”。</p>
对人，她有自己独特的喜好。</p>
车子晃了一下，停在薛府门口，门房恨不得滚着过来，扶青连下车，“爷快些吧，老夫人在里头闹得不成话。”</p>
青连急了，顾不上还没下车的杏子，大踏步向内小跑。</p>
老夫人院里站满了人，大哥三哥都到了，独少了他和二哥。</p>
青连进屋，见自己母亲脸色隐隐发青，呼号连连，只是声音已经哑得像被放在磨盘里碾压过似的。</p>
他号了脉，只觉脉像忽快忽慢，时虚时实，完全不知缘故。</p>
大哥挤进来说，“母亲情绪不稳，得先稳定情绪再行医病。”</p>
“疼啊，我儿青连，快帮母亲止疼。”</p>
“老太太从醒来就一直喊着六爷的名字，六爷快想办法吧。”旁边围着的几个束手无策，纷纷催促青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