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钟怎会看不出，拉着缰绳不肯放手，“婶娘这样不给侄儿脸面？就说两句话也不打紧呀。”</p>
他赔笑着说，在素夏看来却是嬉皮笑脸，很不讨喜。</p>
“秋霜现在晚上都要回家，她不在府里用饭，你可有备了晚饭等她？”</p>
“她劳累一天，还忙着回去伺候你，不觉得心有愧疚？秋霜嫁给你时，你已得罪老夫人和青云，她毫无半分犹豫与你成了亲，这么好的姑娘，你要珍惜。”</p>
薛钟不耐烦，“我可没逼着她日日赶着回家，她想住府里我也不会干涉。”</p>
“她自己待我好，非逼我承这份情，不如别这么做，省得我两人都累。”</p>
素夏心中为秋霜不值，冷冷地说，“我有事，赶着要走，请让开。”</p>
薛钟又道，“女人总是做些自以为感动男人的事，却不肯在我在意的事情上说一句话，她可有为我求过情？让二叔给我个差事？”</p>
“我少吃几顿饭不打紧，让薛家重新接纳我才要紧。”</p>
他松开手，怏怏走开，向着御街方向而去。</p>
素夏心情复杂看着他的背影。</p>
秋霜是个识趣又知进退的丫头，晓得二叔对薛钟着了恼。</p>
她只能在素夏跟前说上话，她一个内宅丫头越过夫人和二爷说话也不合规矩。</p>
外头的事，她又不懂。</p>
整个内宅有了秋霜操心，素夏省多少心。</p>
为了保住这个差事，照顾一家人开支，秋霜比从前还操劳。</p>
不但掌管家事，还兼顾照顾素夏，事无巨细一一过问。</p>
素夏不管薛钟如何，这么好的丫头，她是不会放出去的，秋霜跟本不必这么紧张，怕丢了差。</p>
薛钟无所事事，逛到御街，这里繁华无比，和他从前住的贫民地相比，当真云泥之别。</p>
这些金碧辉煌的场所，只一步之遥，他就触摸到了。</p>
这里曾经几乎就属于他，现在呢，只能谋个坐诊小大夫的差，他那颗躁动的心，跟本静不下。</p>
他不愿伺候穷人，连他们身上的味都不想闻。</p>
好歹秋霜在内宅也是服侍夫人们，指使下人，他要找差事，只能日日和穷酸交道。</p>
虽然薛家没宣扬他扎坏了老夫人，但坏事传千里。</p>
他丢了差，还是传遍了贵族圈。</p>
那么他最后一条路也给堵死——去某个贵人家做府医，继续向上爬。</p>
叫他现在去普通药房为老百姓瞧病，他死也不去。</p>
跳出那个圈子谁还愿意回去呢？</p>
秋霜拿出体己银子买了处小宅院，前后两进。</p>
她没空打理，家中长日无人，少了人气，总缺些什么。</p>
若肯费功夫开出点地，种点植物蔬菜，有了绿意，院子就有了生机。</p>
可惜薛钟素来不在家事上用心。</p>
只有晚上秋霜回来，点起灯，帮厨的大娘过来，升起炊烟，家才有了温度。</p>
薛钟在外逛了一天，此时也会回来吃现成的饭食，喝些小酒。</p>
邻居们都羡慕他的日子，娶个这么能干贤惠的媳妇。</p>
更不用说模样也端正。</p>
早起秋霜交代要薛钟买些肉菜回来，晚上她回来晚，再想买好肉就买不到了。</p>
晚上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院前，帮厨的妈妈早就站在门口，远远招呼，“秋霜回了？叫老身好等。”</p>
“爷没回来？”</p>
“没呢，咱们先做，做好兴许就到家了。”她乐呵呵地说。</p>
“你家过得真滋润，真不知薛爷修了几辈子福，娶个这么好的媳妇。”</p>
两人进了屋，大妈生火，秋霜更衣洗手便到厨房。</p>
却见灶间只有一块吃余下的腊肉，无米无肉无菜，用过的碗就丢在灶台上，饭已干在碗上。</p>
一股无声火直向外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