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鼻子像她的妈妈，眼型和嘴唇以及整张脸的轮廓都更加像他的，一张已经长大的脸。</p>
那双漆黑剔透的眼睛正隔着空荡的房间看着他，满脸的复杂。</p>
林方西一言不发，看着她丢开手里的灭火器慢慢走进来，站在一米远的地方，语气晦涩问他：“你......”</p>
她想说一些该说的话，却被面前这一幕堵得胸口阻塞，一时半会儿竟吐不出字来。</p>
林方西正以她前所未见的苍白模样坐在那里，无论是凌乱皱褶的衣服，还是手边还在滴滴答答的血，甚至他沉默抑郁的神情，全都让她感到陌生极了。</p>
这种陌生沉甸甸地坠住她的心，让她不由自主又往前靠了半步。</p>
“你还好吗？”</p>
她终于涩涩地吐出来——</p>
而林方西看着她，下意识偏了偏头。</p>
阳光从窗外斜进来一个角，正落在少女肩上，他原本正定定看着，却突然像是被什么吸引，目光往下落——</p>
是那个小孩。</p>
个子不到他腰间的，抓着拼图的小女孩儿。</p>
她呆在少女身后，从阴影里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大眼睛忽闪着看向他，半晌才露出个害羞的笑，声音欢快地叫了他一声爸爸，又飞快地把头缩了回去。</p>
她就穿着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的那身衣服。</p>
时隔十二年，他直到这一瞬间才陡然大梦初醒般想起来，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视频里。</p>
她穿着蓝色的小棉袄，戴着一顶保暖用的的可爱毛线帽，帽子底下露出两根扎得整齐的小辫子。</p>
她是在他和方如兰视频时出现的，只在大人的呼唤下跑过来跟他打了声招呼，乖乖回答了几个他随口问出的问题，就被她妹妹叫出去玩了。</p>
“爸爸再见。”</p>
她最后对着手机挥了挥手，戴着手套哒哒哒跑出了镜头。</p>
——</p>
风把纱帘吹起来，一次轻波般的起伏间，那穿着棉袄扎着小辫子的小小影子消散在晃动的阳光里。</p>
她变成了眼前这个眼神凛凛的少女。</p>
这具纤瘦单薄的身体，吞没了他那还未长大的，幼小的孩子。</p>
在他摸不到的十二年里，她独自咀嚼着，消化着，以可以预见的艰难和辛苦，才挣扎着拉长成如今的模样。</p>
虽然其实长着与他所想象的相差不大的漂亮脸蛋，可同时这个人却又是如此的面目全非。</p>
在填满了幼年小摇光影子的儿童房里，林方西抬头看着长大的孟摇光，叫她：“孟摇光。”</p>
“嗯？”孟摇光下意识回应。</p>
“我跟你说过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