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恩煦稍微调整了呼吸,刚侧过身就看见了那张清绝的脸。
她吓了一跳,匆匆捂住嘴没有惊叫出声。
见他没有反应,柳恩煦把脸往他面前挪了挪,才发现他正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熟了。
柳恩煦悄悄地往里侧又挪了半寸,连呼吸的声音都断断续续的不敢闹出动静,生怕惊动身边这只野兽。
刚把身子翻过去一个微微的角度,就听窦褚突然冒出一句话:
“睡好了吗?”
柳恩煦吓了个激灵,赶紧停下自己的小动作,抬眼去看他。
可他依旧侧卧着紧闭双眼。
柳恩煦想让此刻的黑暗将自己完全吞没,因为一想到那天发生的事…
她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躲。
于是她软糯糯地“嗯”了一声,同时把被子扯高了些,可以随时捂住脸,遮蔽尴尬。
她小心翼翼地再看窦褚,此时他已经睁开眼,冷冰冰地凝着自己。
片刻后,才讥嘲道:“不是说划清界限么?”
柳恩煦只觉得他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把利刃,敲击着自己的耳膜。
她心虚地把身上的被子扯过鼻翼,只胆怯地露出一双鹿眼看着黑暗尽头的那两谭深井。
声音如水珠落入清潭,细碎地飘荡在夜帐内:
“多谢殿下…”
窦褚却被她这句不走心的话气笑了,阒静的屋里倏地回荡起手指快速敲击床板“哒哒”声,他语气尽是不屑:“你谢我哪件事啊?”
柳恩煦见他往自己面前凑了凑,自己下意识往后弓了弓背,想趁机躲进被子里,心虚地道:“你说什么是什么…”
窦褚没太听清她最后说的是什么,只觉得她蒙在被子里的声音异常沉闷,才一把扯开她脸上那层阻绝空气的障碍物,哂笑:“昨天你可不这样…”
被扯走被子的柳恩煦就像只被卸了壳的小龟,露出了自己最柔软脆弱的一面。
她立刻用手捂住脸,把身子都攒地更紧了些,连耳朵里都能传出心里紧张地隆隆声。
柳恩煦咬着嘴唇,发出颤颤绵音:“殿…殿下…也不这样…”
窦褚对她可真是哭笑不得。
那么大的事儿上,她连个后果都不考虑,就敢对自己下那么重的手。
现在倒一副魂飞魄散的样子。
柳恩煦悄悄掰开指缝,窃视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直到确认那张本该冷冽的面容上带了点笑意,才缓缓把手放下来。
窦褚见她此时担惊受怕的样子,气得在她脸上轻咬了一口。
柳恩煦才下意识反推他一下,伸出去的手刚好被他稳稳地捉进了手心。
窦褚听不出喜怒地笑了两声,埋汰道:“至于的么?想了个这么笨的办法。”
柳恩煦的手被他紧紧攥在手心抽不出来,紧抿着唇,怯怯应道:
“我知道,骗不过你…”
窦褚这才彻底把轻含在嘴里的笑彻底绽放开,把她的小手宝贝儿似的拉到自己面前,温声说:“那种破药,以后别吃了。”
柳恩煦见他心情不错,乖巧地点点头。
才听他又说:“非要吃,我给你。”
“…”
柳恩煦看着窦褚轻咬了一口她那双裹成粽子的手,让她忍不住把手往回缩了缩,才听他稀松平常地问:“那些人,想怎么处理?”
柳恩煦没想到他办事效率竟然这么高,忍不住问道:“枝幻…往壶里下药了吗?”
窦褚冷淡地“嗯”了一声。
柳恩煦颇为失望,停顿片刻,继续道:“让叔伯不要再存歪心思就好…枝幻是殿下的人,殿下发落…”
窦褚依旧淡漠地应了声:“好。”
柳恩煦正想着怎么开口问问叔伯的事。
就感觉窦褚的唇近乎贴到自己耳朵上,他语气极缓带着挑弄,说道:
“你叔伯恐怕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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