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昕翊觉得胸口处隐隐感受到一阵湿热。他低下头去看紧紧埋在自己胸膛里的小脑袋,眼中划过一丝惊诧。
他印象里,从没见过她流泪,即便受了再大委屈。可现在她伏在自己胸口的薄肩正微微颤抖,两只小手像抓着救命的稻草,紧攥自己的衣襟直到指节发白。
他有些分不清这算什么。
她随意的一句哄骗,就能让自己心甘情愿为她奉献。
可现在呢?
他该做什么?
他身子往后靠了靠,想抬手将她下巴挑起,却听她声音沉闷:“若我与殿下和离呢?我就能同你离开了?”
郁昕翊正把她身上的毯子裹地更紧了些,听到这句话突然一怔。他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更分不清这句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只用于慰藉心灵。
郁昕翊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喜悦,可立刻又被理智覆盖下去。
“和离对柳家来讲不会是好事。”
柳恩煦又怎么不知道后果。太后赐的婚,哪能那么容易就和离。若真的和离,皇上不会怪罪柳家给皇室抹了这么大一道黑吗?
柳恩煦努力放平心态,侧脸靠在了郁昕翊的心口。他雄壮有力的心跳声,让她逐渐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睁开眼,眼神有些空洞:“若那疯子**呢?”
郁昕翊忍不住蹙了蹙眉头,没再接话。
柳恩煦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
若真的窦褚死了,柳家就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
初冬的一场大雪,把京城都笼罩在一层雪毯下。
柳恩煦盖着毯子,坐在窗边的坐塌上读书,边听着窗外屋檐上落下的水声,那是积雪融化的声音。
自从那晚之后,她和郁昕翊都不再谈论任何未来相关的话题。好像就此达成一致,过好当下的每一天。
柳恩煦拖着小下巴,看着檐角滴下来的水滴,思绪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郁昕翊踏进门时,就看到柳恩煦披散着头发,倚靠在铺着狐皮的坐塌上,那一道耀眼的白抓人眼球,可比漫天盖地的雪好看多了。
他先在暖炉上将手烤热,才坐到柳恩煦身边,把手伸到毯子下为她暖了暖小腿。
他对小姑娘的不管不顾始终气恼,她哪里都好,就是做事总是不考虑后果。
他确保把柳恩煦发凉的小腿捂暖,才不悦地责备:“自己不知道冷吗?”
柳恩煦放下手里的书,一脸无辜地瞧着他,噘着小嘴说:“所以才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
郁昕翊嗤笑一声,将盖在她身上的毯子搭好,坐到她身后,抬手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身子舒坦些了?”
那天半夜,郁昕翊因柳恩煦的情绪半宿未眠,他发现清澈如雪的小王妃竟因自己动了肮脏的念头。
看着怀里那团软绵绵的小东西,他实在不知该喜她心里多少有了自己,还是该怒她因自己生了邪恶的心。
他低头在她额头轻吻,才发现柳恩煦的小脑袋烫地能做碳炉。
府医匆匆来诊,跟他说王妃染了风寒,再加上心中有郁结,而后躺了三日才有转好的迹象。
郁昕翊哪还顾得上去想那些未来没有定数的事?
自那晚开始,他除了进宫就是陪在柳恩煦身边,整日整夜地照顾她。沁水的棉帕一张接着一张换,直到把他的手都泡地又白又皱。
“没好。”
柳恩煦见郁昕翊一脸关切,才故意捂嘴轻咳了几声,看着委屈极了。
郁昕翊将放在她额头上的手落下来,故意吓她:“那是府医诊错了,我去发落他!”
柳恩煦想起府医一早就过来说自己没大碍了,才赶忙拉住郁昕翊的衣角,拦住他往外走。
郁昕翊的薄唇这才忍不住勾弯,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边为她按压肩膀边说:“你这样子倒像我平常亏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