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昕翊立刻抬手拍了他手背一巴掌,冷脸骂了句:“没大没小!”
灵隽立刻收回手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一脸愠色,直到他抬手拉了灵隽一把,迫使他跟柳恩煦拉开了些距离。
柳恩煦抬手抹了把小脸,才发现是先前落在头上的雪花融化滴在了脸上。
一个下午,郁昕翊和灵隽对弈了几场。尽管灵隽落入风尘,但对弈的能力并不算差。
郁昕翊忍不住夸赞了几句灵隽的棋艺,直到他将手里的棋子落回棋笥里,又转移话题问:“京中还有什么没做完的事吗?”
灵隽摇摇头。
郁昕翊继续说:“下个月你同我和王妃一起出行,要走趟远门。”
灵隽好奇地看了眼柳恩煦,突然想到什么,才询问郁昕翊:“出行前,我能出门买些东西吗?”
郁昕翊并不反对,只说:“好,我陪你去。”
柳恩煦本想说让侍从陪同即可,可突然想到兴许是郁昕翊仍然心有疑虑,才没插话,起身到殿外叫馥茗去取晚膳。
她掀开棉帘,站在门外随意环顾了一圈,问馥茗:“秀月呢?还没回来?”
馥茗看了看垂花门的方向,眉头微蹙,应道:“还没。詹侍卫说午膳前后送姑娘回来的。”
柳恩煦抬眼看着漫天纷飞的鹅毛大雪,忍不住开始担心,急急交代:“你让管事带人去寻寻,这么晚了,即便是京郊的梅林,三个来回都足够了。”
馥茗察觉到了柳恩煦的担心,立刻嘱咐身边的侍女去取膳食,自己小跑着去找管事。
晚膳时,灵隽第一次和蓟王夫妇一起用膳,只觉得从头到脚都不自在,所以吃的极少。
柳恩煦见他僵硬地坐在一边不说话,便找了个借口,让他去殿外和馥茗他们一起准备一会要用的奠仪。
走出大殿的灵隽,重获新生地吸了口气。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蓟王脱了他的奴籍,还愿意和他一同用膳。
正在准备奠仪的馥茗往刚蹲下身子的灵隽面前凑了凑,教他帮忙糊了几个纸锭,自己便去一旁准备火盆。
柳恩煦拉着郁昕翊走出来时,乌云压顶,急急下落的鹅毛大雪遮蔽了视线。
灵隽手里捏这个还没折好的纸锭,正坐在廊柱边的小杌子上,对着漫天飞雪神思恍惚,像是在回忆什么事情。
柳恩煦示意殿外伺候的小丫头们都退下,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才让灵隽回过神。
“想什么呢?”
郁昕翊在他身边蹲下,捏了几片纸钱放进燃地正旺的双耳炭盆里。
灵隽紧张兮兮地胡乱甩头,把手里糊错的纸锭又拆开,重新黏了黏。
郁昕翊也不打算逼迫他,在馥茗刚取来的小杌子上落座,视线同样落到了越燃越旺的火焰中。
自从离开圣延谷,已经好久没用这样的方式寄托思念了。手边的火盆里,狰狞的火舌急切地向外蹿跃,就像寻找慰藉的亡灵在争夺他手中的安抚。
柳恩煦捏了些奠仪投进明火,笑着问灵隽:“有特别思念的人吗?”
灵隽捏着纸锭的手一顿,把放在腿上那些糊好的都捧到窦褚面前,从容应道:“有。”
柳恩煦将手边的厚厚一叠纸币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取一些。可灵隽却只是将纸钱拿起,递到窦褚手边。
柳恩煦伸手放在炉边暖了暖手,直到指尖不再冰凉,才抽回手转移话题问灵隽:“上次你说,冬天都不能穿衣服是怎么回事?”
郁昕翊的神思被柳恩煦的声音拉扯回,将手里的厚纸币往炭盆里一扔,转头去看灵隽。
灵隽轻叹:“客人们的喜好不同。我正巧就碰到了喜欢玩虐的主顾。”
柳恩煦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郁昕翊的神情,他脸上没有明显的异色,抬手拢了拢灵隽的脖巾。
柳恩煦安慰道:“恶人有恶报,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灵隽怯怯地等着郁昕翊的手从他脖颈前挪走,才扯了扯嘴角,颇为遗憾道:“可好人并没有好报。”
柳恩煦以为他说的是郁家,自然而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正此时,暮云小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管事李觉带着十来个举着火把的侍卫匆匆来报。
“禀王妃,刚去探查的人说,没在梅林发现秀月姑娘的踪影。”
柳恩煦的心立刻揪紧。此时风雪漫天,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全落夜。
即便她不曾怀疑詹侍卫的人品,可终究孤男寡女相处,又赶上气候恶略,她更怕两个人遇到了什么难事。
柳恩煦匆匆起身,向前迈了两步,刚好站在簌簌落雪里,焦急追问:“一点线索都没发现吗?”
“没有,但是梅林往西有片深林,野兽出没频繁。若是两人往那边走,恐怕就危险了。”
柳恩煦急的眼底发红,毫不犹豫地交代:“去找,把那片林子翻过来也得找到。”她顿了顿声,抬手将披风的兜帽罩在头顶:“走。我同你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