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冷姑娘,这样的场面怕是不好看。”楚留香摸着鼻子讪讪道。
“不妨事。”银环冷酷无情,“我想看。”
楚香帅没法子,无从下手闭着眼睛也要来。他口中吸气,活动了空手手腕,无奈道:“你站远些,莫让脏污溅了衣裙。我先将鱼抓出来。”
“诶。”银环拦下他,俯下身将窄袖袖口一道一道细致齐整的挽起来,“这身衣裳若是脏了,晚上你且看。”
楚留香连忙保证绝对不会让衣裳粘上一点脏污。
银环帮他挽好袖子退开,又叮嘱道:“鱼先敲晕了才好杀。小心剖开腹部,别将苦胆弄破了。”
楚留香低笑了一声:“你这么一说我便明白了。”
银环想也是,楚留□□夫顶尖,一条鱼还对付不来了么。
随后……行,对付是对付得来的,只是拿菜刀当剑使是个怎么回事。
银环见他磕磕碰碰勉勉强强取了内脏刮了鳞片,道:“两面鱼背上左右斜着划两道,将鱼洗净了放盘子里头去。你……你拿皂角洗洗手。”
楚留香想摸鼻子,可他瞧着自己粘上鱼鳞的手半途转了道,突然放下刀站起来朝银环走去。
银环下意识往后退:“你作甚?”
楚留香露出个无害的笑容,眼中却甚为狡黠:“唉,楚某人身上太臭,不免仰慕冷姑娘身上香气。姑娘雅达,想必定然不会介意让楚某一染素香。”
楚留香步步紧逼,银环连连后退,退到灶台钱退无可退:“你……”
银环指了指楚留香,楚留香无赖的张开双手。银环避无可避,一弯腰想从旁边跑:“你……有话说话……诶别……”
他若笔直站着楚留香也真不能拿他怎样,他一跑楚留香手臂一捞,靠着手肘小臂便将人捞进了了怀里。
银环立时僵成了根棍棍,生怕一动弹楚留香的散发着别致“腥香”的爪子就摁在了自己腰上。
楚留香手不碰到他,只将下巴搭在银环的肩头:“唉,不料有一日冷姑娘居然嫌楚某嫌的掉头便跑。也是楚某本事咯。你香,我臭,我们混一混,也让我沾沾你的香气。”
银环僵着身体木着脸:“三十多岁的人了,你别闹。”
“好,不闹。”楚留香轻笑一声,“可你这样香,我这样臭,你嫌我可怎生是好?”
“洗洗就干净了。一遍不行,多洗两遍总能香的。”银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出去,“你洗干净,我不嫌你。”
随后,这个口中说不嫌的人硬是盯着楚留香拿皂角洗了三遍手才算完,洗完后还凑近了楚留香的掌心嗅了嗅才放心,楚留香抬着手哭笑不得。
灶台能放两口锅同时煮,楚留香坐在小板凳上生火,银环在前头,一口锅烧水煮饺子,一口锅炒菜。
鱼肉蔬菜都已经洗净切好放盘子里了,他下手去炒熟就行。
银环说是做不好饭,但真做起来也算还好。
他先炒了青菜炖了萝卜汤。饺子煮的快,将饺子捞了以后,下锅煮鱼,将鱼两面煎至金黄,与姜蒜一块儿炖。
银环盖上锅盖,冬天天色暗得早,外头已经昏暗下来,北风呜呜的吹着,他们这一顿饭竟是从中午做到了晚上。
街上第一声爆竹声响起后,噼里啪啦的响声就再没停过,你家罢了我家起,衔接的别提多默契。
楚留香也出去凑了一把热闹。
银环撒上葱花后将鱼铲进碟子里,见人没回来,喊了一声:“楚留香,放一把应个景便是了,菜凉了。”
楚留香在院门口拍去衣摆上爆竹的碎屑,下意识高声答应道:“好,就来。”
他跨进门槛,身后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吵得震天响,白烟弥漫了一整条街,饭菜的香味里纠缠着爆竹的硝烟味,震天的吵闹里夹杂了家家户户传出的喊饭声。
楚留香的鼻子不好使,望着院内高挂的红灯笼,窗户里映出的明亮的烛光,却觉鼻子闻见了自家饭菜的香。北风刮的狂,他明明不怕冷,却拢紧了衣裳三步并两步小跑着进了院子。银环的身影剪在窗户纸上,楚留香匆匆看了一眼进了门,莫名急切的心情。
银环将桌子随便收拾了两下,放得下菜就成。饺子分成了两盘,醋和辣子都已经倒好。桂花估摸是被爆竹声吵醒了,正蹲在椅子上吃鱼干。
银环没听见声响,余光瞧见影子便知道楚留香回来了。他将酒端出来放桌上:“去洗手吃饭。”
楚留香反手合上门,寒风立时被挡在了门外,爆竹声却依旧不绝于耳,隔着门也依旧将他们环绕在热闹尘世内。
他洗了手,银环揭开煮汤的锅盖,估摸汤该炖入味了,于是往汤里洒了点盐,搅了搅后捞起来一点倒小碗里,自己吹了吹尝了尝味道。
楚留香急切的心情在望见人的时候倏然宁静,他笑眯眯的凑过去:“让我也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