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上那些“人”其实是灵魂，正在去沉解的路上，肉体也都在凡间，还要埋葬什么？</p>
阿丽珊的语气依旧冷漠：“看看就知道。”</p>
好吧我看……</p>
李奇这一看，还真看出了端倪。</p>
生魂一进入这片平原，就像是被无形的凛冽之风刮过，身上的衣服、皮肤甚至面目都被刮走了，只剩下灰蒙蒙的，类似动画里那种简单线条的人体。</p>
那些被刮走的东西，落到道路两旁，堆起了一座座新的墓穴，将原有的墓穴向后推挤。平原无穷无尽，仿佛再多的墓穴都能容下。</p>
那些东西，像是生魂的记忆？</p>
阿丽珊确认了李奇的猜测：“人的灵魂像是苹果，果皮和果肉就是记忆、性格、情感这些属于人格的东西。如果都沉解在冥河里，会阻碍冥河的灵质流动。所以在冥岸边吹起的冥河之风，会把果皮和果肉先削掉，只让果核，也就是灵魂中的源质沉入冥河。”</p>
这些坟墓葬的全是生魂的人格和记忆？</p>
李奇咂舌，这片平原得有多大啊，能容得下所有曾经活过的凡人？</p>
阿丽珊说：“并不是所有人的人格和记忆都会埋在这里，强大的灵魂不受影响。而且，纪元更替时，冥河会掀起潮汐，这些墓穴都会被冲刷掉。”</p>
又是纪元更替……</p>
李奇担忧的道：“这风对活人有影响吗？”</p>
阿丽珊很肯定：“有，即便是公爵这样的，也会被迷失心智。”</p>
李奇愕然：“那我们怎么过去？”</p>
“戴上，等会到了冥河会需要……”</p>
阿丽珊递给他一条项链，坠子是一颗灰蒙蒙的宝石，看不出来历。</p>
她再道：“我的灯就是用来避风的。”</p>
李奇正松了口气，又听她说：“背我。”</p>
啥？</p>
“我走累了，背我”，阿丽珊语气僵硬的道：“这样也方便灯光罩住我们两个。”</p>
等再遇到终亡之主，一定要向祂投诉，你家圣女小妹服务态度恶劣！差评！</p>
李奇叹气，蹲了下来。</p>
背就背吧，一个小姑娘而已。</p>
比菲妮重不了多少的身体到了背上，细细的胳膊环住脖子，两手掂着没多少肉的大腿，李奇心中那点不快瞬间消散。</p>
你不是圣女吗？营养不良，还没发育，你们家神祇到底是有多虐待你啊？</p>
“阿丽珊，你多少岁了？”</p>
“……十七……”</p>
“尺码不对啊，咳咳……你小时候的家境很差，吃不饱饭吗？”</p>
“我父亲是大主教……”</p>
“你父亲不给你吃饱饭吗？”</p>
“我们教会都是素食者……”</p>
“素食主义者？那可不好啊！女孩子得吃肉，该有肉的地方才会长肉。”</p>
“……”</p>
“好吧，说点其他的，除了吃饭睡觉修行祈祷，你就没其他喜欢做的事了吗？”</p>
“……”</p>
“看来你很不喜欢交朋友呢，我们教会里有很多圣女，年龄跟差不多。等事情完了，我把你介绍给她们，她们很喜欢交新朋友。”</p>
“……啰嗦……”</p>
自尊心再次被重击，李奇不再絮叨，背着轻盈的少女，下了山脊，步入遍地墓穴的平原。</p>
就在李奇最初到来的大道上，开始出现身着红衣的人。</p>
这些红衣人血肉模糊，瞪着眼，举着手，似乎还在挥舞兵器跟谁战斗，但前后左右除了战友外，并没有敌人。</p>
他们混杂在人潮中，如溪流中的枯叶，漂向前方的冥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