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悯？”</p>
“赎罪？”</p>
还是没有回答，徐阳逸死死握着拳，出“咔咔”的指节声，胸口起伏地厉害：“事到如今，你用这种方法赎罪？”</p>
“死去的人就能活过来？”</p>
“既然要赎罪，还说什么你无错！！”</p>
他握着鱼肠的手轻轻抖，明明……现在一剑过去，对面的人就会为当年之事付出代价。然而，真正击败了对方，他下不了这个手。</p>
不是堂堂正正地击败，而是对方……仿佛在求败。</p>
若说杀心，他都不知道有没有。他要的是一个公道，一个说法，一个道歉，并不是要古松自断一臂的方法来表达歉意。</p>
他要的不是行动，而是一句话，一个心安。</p>
古松没有说，却以惨烈的行动来告诉他：此事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p>
他不想听，这不是他要的结果！</p>
“做作。”他踏前一步，剑尖再次抬起，只不过五味杂陈，抖得厉害：“你真当我不敢杀你？”</p>
“我不要你的断臂，我要你的道歉！！”</p>
“你可以不认错，你有你的理念，你有你的坚持。但是……南州当时还有你没有转移出去的这么多人，还有师兄……还有那一战战死的无数修士。就因为你们两位真人一句话……全部陪葬在南州！”</p>
“我要的是……你为这些冤魂道歉！”</p>
古松真人满脸惨笑，捂着左臂，脸色苍白，仿佛想笑，但是数秒后，却化为一声仰天长叹。</p>
“我无错。”</p>
他看着天空，一字一句地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p>
徐阳逸冷冷看着他。</p>
“但是，我愿意道歉。”</p>
这一句话，太出徐阳逸所料，他脸上的冰冷刹那间融化。不等他反应过来，古松真人已经倒转身，朝着南州的方向跪了下去。</p>
苍老的身体，迎风摇摆的白，满是血迹的长袍。以金丹之尊祭奠六十年前死去的人。</p>
一跪，一叩。</p>
跪得干脆利落，叩得心甘情愿。</p>
足足三秒，他才站起身来。看着南州的方向淡淡道：“虽然无错，这些平白的牺牲，老夫愿意为他们承担。”</p>
“但……没有你今日归来，这个歉意，老夫也只能留到坟墓里。”</p>
心有灵犀一点通。有的话，不用说太明。</p>
古松这句话看似是说：没人来，老夫就不认错。实际上是说，除了你，没人有资格让一位金丹真人跪地认错。</p>
当年南州唯一外逃的幸存者。</p>
当年将南州变为一片鬼域的当事人。</p>
当年……活下来的，金丹真人。</p>
除了他，没人有资格能够让古松真人为当年之事叩。</p>
徐阳逸仰天长叹。数秒后，猛然一声长啸，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眼中不由自主划过那改变自己的一战，太多人的影子划过脑海，竟然眼角微微有些潮湿。</p>
年少不知流光浅,再回头已百年身。</p>
无比唏嘘。</p>
安静，这片封闭的空间，针落可闻。</p>
许久，古松真人竟然率先开口：“其实……从今日见到你，我就肯定不会拦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