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她力气太大,还是这蜀锦不够结识,竟硬生生的被她扯下了一大片衣袖。
佩姨娘惊呼一声,捂着那露出来的白色亵衣,控制不住的拔高音量:“大小姐!你怎么能这样!”
搭在沈若华指尖的断袖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被那一片水渍浸湿,碎裂的裂口,看上去十分可怜。
沈若华双手交叠,歪了歪脑袋,无害的笑着:“不,我可以。”
“我是沈府的大小姐,府上下人议论主母,按律当罚,我无非撕碎了你身上的衣裳,可还没做别的呢!”
眉兰忍不住上前:“大小姐,恕奴婢多嘴,姨娘怀有身孕,本就不可受惊吓,大小姐这么做,就不怕大老爷怪罪吗!”
“哈哈哈!”
沈若华长袖掩口,夸张的笑了起来。
眼前的一对主仆脸色纷呈,看她笑够了,脸上满是讽刺和不屑:“妾生的孩子,还要当成宝一样的护着,这偌大的东岳,可有比这更滑稽之事!”
沈若华踩着那水坑中的蜀锦,朝佩姨娘走去。
她这一步步走来,像是踩在佩姨娘的心口之上
“夫人给你生孩子的机会,那也是你的福气。在这东岳,妾室比下人还不如,妾室的孩子比下人更低贱!妾室归主母管教,你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生,也是主母说了算,若你不信,那东岳律法摆在那儿,任你去查!”
沈若华牙尖抵了抵上颚,嚣张的抬着下颚,“让你怀孕生子,是主母的宽容,你身为妾,理应感恩戴德!”
佩姨娘吓得肩头颤抖,哆嗦着唇瓣道:“大、大小姐说、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就不怕老爷吗!”
“我所言句句在理,又有何惧?”沈若华恢复了往日的沉着姿态:“若我再听见你对主母不敬,休怪我……”
沈若华顿了顿,嘴角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这赤裸裸的威胁,在佩姨娘心上狠狠割下了一个刀子。
她像个鹌鹑似的缩着头,眼神扑朔,豆大的眼泪不停往下掉。
陈嬷嬷出来时,看见站在院内的沈若华,愣了愣后,急忙迎了上去:“大小姐!您怎么不进去呢?”
沈若华温和的笑了笑,“这不是和佩姨娘说了两句话,耽搁了。”
陈嬷嬷眼尾睨了一眼佩姨娘,见她一副霜打了茄子的模样,不禁笑了一笑。
“大小姐,佩姨娘,夫人已经收拾好了,你们随老奴过来。”
二人跟在陈嬷嬷身后走进厢房。
杨氏端着杯茶坐在高位,看见沈若华,也是一个愣神。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杨氏将沈若华唤到身旁,拉着她坐下。
“一会儿还要去给老夫人请安,若华想着,佩姨娘第一此住在沉月阁,想来瞧一瞧,姨娘习不习惯?”沈若华解释说。
佩姨娘听见她的问话,连忙抬头回答,连连摆手说:“奴婢……妾身住的很好,很习惯,妾身叩谢夫人关照!”
佩姨娘小心翼翼的跪下,给杨氏磕了两个头。
看她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杨氏便知道方才她在外头挨了沈若华的训斥。
女儿这般爱护她,杨氏心里也是十分熨帖,她本也没想对佩姨娘如何,摆摆手便让她起来了。
杨氏让人搬了个绣墩在她身侧,让佩姨娘坐下,杨氏以表态度,和气的问了问她身子如何。
佩姨娘舔着唇说道:“大夫说,胎像很稳,多谢夫人。”
杨氏笑了笑,正准备问些别的,却突然闻到了什么,皱了皱眉,道:“你怀有身孕,怎么还用这么重的香?”
佩姨娘一愣,赶忙解释:“这香是老爷让大夫调的,说是可以保胎安神。”
“就算是安胎定神的香,气味未免也太重了一些。”杨氏皱了皱眉,“你要和大夫说说,用量小一些,孩子闻不得这么重的香味。”
“妾身知道了。”佩姨娘安分的垂下头。
沈若华看了一眼她挂在腰封上的香囊,眯了眯眸。
三人交谈了须臾,守在外头的陈嬷嬷领着梁嬷嬷走了进来。
“老奴见过夫人、大小姐,佩姨娘。”
“嬷嬷怎么过来了?”杨氏抬手示意她起身,询问道。
“是老夫人让老奴来告诉夫人,老夫人今早儿要去看彭姨娘,说让夫人们也过去,彭姨娘许久没有见人了,老夫人担心她一人待着烦闷。”梁嬷嬷说道。
杨氏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多谢嬷嬷。”
“那老奴就先回去了。”梁嬷嬷福身退了出去。
杨氏站起身子,示意陈嬷嬷将外袍替她换上。
“彭姨娘比你先怀孕四个月,她有三个孩子,有经验,你一会儿可以多问问她。”杨氏对佩姨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