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方嬷嬷耳尖一动,听得屋内的动静,眼底神色莫名,吁了一口浊气。
…
…
再说沈令仪这一头。
距离她离开京城来到如城,已经足有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可叫沈令仪苦不堪言。
若仅仅是换了个偏僻的地方住,兴许她还不会如此崩溃,但有了沈正平和沈老夫人在其中暗箱操作,她这一行哪里仅是住下这么简单,只消看一个月过去,她瘦了有多少,便知她过得是个什么苦日子。
沈令仪日等夜等,就想等一个回去的机会。
直到这一日,一封飞鸽传书到了她所在的沈宅。
雪白的鸽子停在窗柩上,咕咕的发出叫喊。
沈令仪被鸽子的叫声吵醒,烦躁的捂住耳朵,喊道:“流心!把它给我弄走!吵死了!”
跟她前来如城的丫鬟流心慌乱的走进内室,她一眼便看见了停在窗柩上的鸽子,放缓了脚步走了过去。
那鸽子不怕人,脚抓着窗柩,用红色的喙梳理着毛发,看流心近前,还抬起脑袋发出几声叫喊。
流心眼疾手快的把它抓在掌心,正打算带着鸽子离开,目光便不经意间瞥见了绑在它腿上的信纸。
流心皱了皱眉,她看了一眼背对着她躺在床榻上的沈令仪,思忖片刻,取下鸽子腿上的书信。
“三小姐,这鸽子的腿上,好像绑着一封书信。”
流心话音刚落,躺倒在床上的沈令仪便坐起了身:“什么书信!”她迫不及待的看向流心。
沈令仪赤着脚走下脚踏,一把夺过流心手中的书信,匆匆舒展开。
那信纸仅有一掌的长度,上书的内容也很短,沈令仪一眼便看完全部,震惊的身形不稳。
“我娘死了?”沈令仪反复抹平手中的书信,不可置信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我娘死了!这怎么可能呢!她肚子里不是还有爹爹的孩子吗!我娘怎么可能会死呢!”
信纸篇幅有限,仅仅书写了彭姨娘被杖毙的消息,以及四个明晃晃的大字:“时机,速回。”
流心上前搀住沈令仪,偷偷扫了一眼信的内容,温声说道:“三小姐,您先冷静些,这信纸篇幅有限,一定说不完整,不如我们去寻宅子里的嬷嬷,她们一定知道从主宅传来的消息。”
流心转身欲走,却被沈令仪一把拉了回来。
沈令仪脸色阴鸷,死死盯着她的双眼:“飞鸽传书的事,你不许与旁人说,否则的话……”
“奴婢一定守口如瓶!”流心忙不迭的和沈令仪表了忠心。
沈令仪吐出一口浊气,攥紧手中的信纸,慢慢走到床榻边。
流心试探着站起,见沈令仪没有质疑她,不禁松了一口气,她站在远处观察了半晌沈令仪的表情,开口问道:“三小姐,可是在想要如何回府吗?”
沈令仪一手成拳,心中乱成一团。
来信上已经告诉了她,沈正平坚决不许她在此时回京,所以想要回去,只能剑走偏锋,自己找办法。
她思忖了片刻,伸手掏出了放在玉枕下的一根珠钗。
她眼中有万分不舍,流心走上前去,听得她哑声说道:“你想办法,去把这钗子当了,雇一辆回京城的马车,收拾一下你的东西,今晚我们连夜回去。”
流心目光微动:“三小姐,这钗子,您平时最宝贝了,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来不及的!”沈令仪眼底的神色从动摇到坚定,她紧咬着后槽牙,眼中还含着不舍的眼泪,哽咽道:“若是爹爹不许我回去吊唁的命令传到如城,那些嬷嬷一定会看的更严,我们必须早些回去。你不必说了。”
流心接过她手中的珠钗,道了声:“是。”
当晚,夜幕之下,一辆马车赶在宵禁之前从如城离开,只在城外的郊野留下一串马蹄印记。
次日,管家被如城沈宅的一位嬷嬷迎进了宅子。
“三小姐在这儿住的很好,大老爷有什么吩咐,书一封信给我等便好,怎么好让管家亲自前来跑一趟。”嬷嬷谄媚的说道。
管家冷漠的摆摆手,“我便是奉老爷的命来寻三小姐的,你领我去三小姐的院子就好,旁的不要多问。”
嬷嬷笑容一僵,讪讪的低下头。
须臾,二人来到沈令仪的住处,住处十分清冷,安静的落针可闻。
嬷嬷讪笑着把院门推开,同管家解释:“三小姐喜欢安静,平日不让老奴靠近,只跟流心那个丫鬟在一起。这个时辰她们许是还没醒,老奴上去给您叫人。”
那嬷嬷跑到房门前拍喊了许久,屋里头都没有反应,嬷嬷有些愠怒,一把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