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岳帝深吸了一口气,手里的酒盅又打了个摆子,里头的酒水全泼洒在了地上,将他脚上的龙靴染湿了一片。
霍孤正准备走上台阶,便看见了这一幕,默不作声的收回了脚。
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边上的近侍,“还不收拾了。”
那近侍本本分分的站在边上,闻言立马看了过去,迅速扑上前,用袖子把地上的酒擦了个干干净净。
皇后顺势起身,“皇上,这酒既然撒了,那便算了。皇上想赏赐九王爷,不如将这佳酿事后送到王爷府。”
皇后给了台阶下,东岳帝才收敛了心里的尴尬,立即颔首,“也好。那朕一会儿让人,将方才的酒送到九皇弟的王府上。”
霍孤垂首作辑,语调清冷,“臣弟多谢皇兄。”
他回了自己的位子,掀起衣袍坐下,脸色不变,丝毫没有被方才的事影响。
东岳帝已经清醒了三分,见现下保和殿气氛尴尬,忙开始思忖要如何解围。
他的目光蓦地瞥到了大漠使臣的位子,心中一动。
他咳了咳说:“此次大漠和东岳和亲,朕要多谢拓跋皇子不远万里,护送祁王妃平安到此。”
拓跋弈迅速起身,抱拳道:“皇上言重。此乃臣的职责所在!”
“你身为大漠的皇子,又作为祁王妃的送亲使亲自前来东岳,可见大漠的诚意,和你兄妹二人的感情。朕必得重谢皇子一番。皇子就莫要推脱了!”
皇帝手掌一抬,高声道:“来人!将朕给皇子准备的谢礼搬上来!”
拓跋弈面上虽不显,心里还是熨帖不少。
东岳是大国,既然是赏赐他,毕竟有不少的好东西。
大漠皇帝皇子众多,他平日并不算得宠,加之大漠地处偏僻,好东西根本轮不到他的寝宫,能在东岳帝这里拿到赏赐,对他而言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拓跋弈面上含笑,作辑道:“多谢皇上。”
东岳帝点了点头,收回目光向下首的公孙婉看去。
公孙婉正安静的喝茶,垂着眸收敛眼底的幸灾乐祸,没想到身上投来一束冷光。
她下意识的抬眸,对上了东岳帝的视线。
公孙婉手腕一颤,忙放下了手中的建盏。
东岳帝勾了勾唇,语气温和的说:“昭安,你不是和朕说,你准备了一舞,打算在宴上献给拓跋皇子?”
拓跋弈笑容一顿,顺着东岳帝的目光,看向坐在对面的公孙婉。
公孙婉笑容有些不自在,缓缓起身行礼,“是,婉儿的确准备了一舞,打算献给父皇、和、和皇子殿下。”
“朕好久没看见过昭安跳舞了。”皇帝抚掌笑道,瞥向萧妃说:“朕还记得,上次在萧妃宫里,看昭安跳舞,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萧妃颔首说:“昭安为了今日的舞准备了许久。希望皇上和诸位能喜欢。”
公孙婉急匆匆的下去换了舞衣。
殿内的教坊舞姬,和奏曲的众人纷纷绷紧了神经。
待公孙婉站定,坐在后头的琴姬撩起了琴弦。
公孙婉虽然不愿意和亲,可东岳帝提前要她准备的东西,她却准备的很好。
萧妃野心十足,就算她只有一个女儿,依旧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似的培养。
公孙婉琴技不过尔尔,但一曲舞却跳的很不错,舞毕,众人好不吝啬的抚掌叫好。
东岳帝满意的颔首,眼底深处凛然的神色温和不少。
他冲着萧妃轻声道:“不错,昭安的舞姿,多年如一日。多亏你督促的好。”
“皇上谬赞了。”萧妃知晓东岳帝满意,便暗暗松了一口气。
公孙婉跳完以后,殿外便有太监禀道:“皇上,赏赐的箱子已经带到了。”
“正是时候!搬进来!”东岳帝笑着说。
几个侍卫一前一后,搬进来两个木头箱子。
大漠使臣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
那两个箱子有半人高不说,看材质竟然是用黄花梨所制。
一小块黄花梨木便是天价,东岳皇帝能用来做装东西的箱子,其国库财力可见一斑。
大漠使臣说心里不酸也是假的。
拓跋弈虽是欢喜,看着身边几个随行使臣的模样,心里大抵也知晓,等这些东西带回大漠,恐怕便不是他的了。
方才的欢喜一扫而空。
拓跋弈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起身作辑道:“皇上,这礼未免太重了!”
“诶!这算不得什么。”东岳帝摆了摆手,“无非是一些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