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封印。罗雀一边整理手术记录一边说,准确的说是两个,差点杀死的大雾就是它们的产物,而说道它们所承载的含义,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不用理会。
伊兰特瞪着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的罗雀,果真如这他所说,绿芒这次是被人算计了。
如果说这个世上何种力量最为强大,僧侣会虔诚地颂神之名,恋人们会讲爱情的魔力,而军人则选择鲜血和荣耀。回答总有千千万,可以目前人们能够了解到的,最强有力的法术,却是种燃烧生命的黑魔法。这种法术在埃蒙达被称作蛊,是种能够影响灵魂的法术,早在三百年前,便已被禁止使用。
在阴谋家的计划里,绿芒就是一群人肉炸弹,一旦迈入塔中,便会立刻自爆,把塔毁掉。
可一场古怪的大雾从天而降,扰乱了绿芒的心智,让寄生心神里的蛊失效,伊兰特也由此逃过一劫。
这让伊兰特后怕不已。他想问罗雀自己的团员怎样了,但罗雀不予理会;再问起罗雀对这阴谋的看法,术士也不出声。罗雀坐在那儿,眼睛里只有他的手术报告。终于等到他合上本子,术士的眼睛却瞄上了头顶风暴中心那块漆黑的雷云。
多谢你给我了一次有趣的经历。良久,伊兰特第二次听到罗雀这么说,接着手上便多了一块紫金小牌,上面刻有一只风雀。
城南大米的小草药屋,算你八折,记得多多光顾――或许你应该感谢一下蛊的主人,他让你这个废物有了接近大米的缘由。
伊兰特搜遍自己的记忆也没搞清楚大米这名字的来历。
罗雀愤怒了。
你居然没听过!
他把伊兰特拽起来,指向满目的金菊。你看到了什么?伊兰特的迷茫让罗雀抓狂,他骂骂咧咧地一步一步地告诉伊兰特该从什么角度切入,用什么样的眼神观察。照着做后,伊兰特果真发现四周的花像大雾一样褪去,露出了脚下占满了整个平台的蓝色阵图。这图案由三个三角形和四个圆形以巧妙地方式组合成。它看上去和任何阵图都异常相似,却连最基本的构成法则都完全不同。
看见了?很好!罗雀摇着头,满脸讥讽,这才看见!很好!
他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你坐着它,踩它,却看不见它!伊兰特根本搞不懂罗雀为什么如此愤怒。它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阵图!你不了解,连看都看不到!
这没什么好奇怪。罗雀说,你和你的佣兵团一样蠢。你们弄不清楚自己应该了解的知识,甚至连佣兵自己的事务都做不好,我很难相信一个连自己任务目的是什么都弄不清楚甚至连多想一下都不愿意,看到金子立刻就上的佣兵团能成什么气候!你们活该被人耍,蠢材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
你不能侮辱他们!伊兰特愤怒地举拳朝罗雀打去,术士也毫不犹豫地还击,但他的技巧太差了,轻易被伊兰特击倒,但他仍然会爬起来,嘴里骂个不停。
从内心深处,伊兰特也认为绿芒这次的任务出的太过匆忙。无论是那个奇怪的雇主,还是那一点具体情报也没有的任务说明,甚至在最后发觉那座塔极有可能是灵魂之塔的事实,都应当引起足够的警觉才是。但那时伊兰特太需要那笔钱了。伊兰特早有解散绿芒的想法,但一直苦于没有为团员们挣够身家。他发现自己的拳头不知何时开始颤抖了,而且越来越重。
最后他不打了。顶着肿腮的罗雀也停住手,他耸耸肩,你看不到蓝色的阵图,也看不出任务的陷阱。他笑起来,那么不知道大米的名号也没什么,很好,我现在舒服多了。
对罗雀这种人,伊兰特这种人是不会懂的。
疯疯癫癫的家伙开始活动起四肢。他在阳光下肆意地笑着,轻松地像刚从花园午觉中醒来。他在蓝色的阵图正中展开双臂,像听到了无数人的欢呼。
这是**的顶点,人间最伟大的造物,没有歌声也可动人,在窒息中孕育生命,它是权柄上的金珠!是术者的终极舞台!
你,我亲爱的孩子。罗雀回过头指着伊兰特,但绿芒的团长却发现他眼中焦点根本不在自己身上。罗雀就像一个进入状态的戏子,开始扮演属于自己的角色。并非偶然才让我们相遇。你被雾色吸引,只有我才可以救你;而缠绕我千日之久的问题在你出现之后也在我脑中豁然开朗。
你必须要帮我!罗雀的声音像所有英雄剧的主角那样铿将有力,这座塔在释放危险的大雾,待到扩散开去,会杀死整个大地。
我该怎么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伊兰特毫不怀疑雾的危险,但下意识间,他觉得罗雀更吓人。
罗雀指着地下,一言不发,走到平台的边缘,然后腾地跳了下去。
伊兰特瞪大了眼。如果罗雀果真就这么自杀了,他一点也不会奇怪;所以当他赶到台边,看见罗雀在那儿等他,脸上反倒满是诧异。
罗雀站在平台下一道绕塔外壁旋转的凭空阶梯上,这条没有扶栏的小道隐约通向下方二十米远近的一扇小门。
伊兰特突然发现这里原来是如此之高。时值正午,阳光如炬,火辣辣地曝晒下来,却依旧难以融化下方的浓雾。粗厚的塔身直插雾海之中,离自己约百米处蓦然消失。他观望四周,五座高耸巍峨的子塔,在直烈的阳光和薄雾缠绕间,显出一种神秘的紫灰色。一阵风吹来,伊兰特不由感到自己也几乎化在风中。
来孩子,我们去找失落的封印!罗雀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根轮头杖,杖顶挂了盏领唱灯,他看起来挺来劲,伊兰特却被那种舞台剧似地台词弄得浑身不自在。但罗雀很快唱了起来。
塔的内心深处,灵魂已不再坚固,**脱困而出。他的声音变轻,像在耳语,灵魂的烙印在呼唤,我们要修补它的身体。
依照多年看舞台剧的经验,伊兰特推测罗雀的意思是:塔底下有东西坏了,雾便跑了出来,所以必须修好它。
下面究竟会有什么等着我们?伊兰特问道。
我告诉过你了!罗雀恼怒地大声说,两个封印!上面的你已经见到了,我们要找的在下面。
你是说过,可你也说:不用理会!伊兰特大声反驳。
天哪!你难道不懂得暗示?!罗雀用轮头杖戳伊兰特的鼻子,每场舞台剧都会正在开篇下好伏笔――你真是个缺乏修养的观众。
还有什么话好说呢?至少伊兰特知道了罗雀喜欢舞台剧,喜欢到随时都可以进入状态。
哦,不对,你已经参与了表演。罗雀领唱灯在伊兰特的鼻子下转来转去。我要说的是:你该学会和诗人交流――我,是位诗人,而你,则是个蹩脚的演员。
你也是个蹩脚的诗人。伊兰特把牢骚吞进肚子。不管怎么说,通晓来自心灵的音乐魔法的诗人对付幻术很有一套,即使罗雀这个怪人也不例外。从雾中幻觉逃出来以后,伊兰特终于明白罗雀为什么可以安然无恙了。
他们一路向下,其间穿过无数道回廊、吊桥,有时候好像进了屋子,上上下下的来回打转。雾似乎比来时更浓了,唯一能够看清楚的只有罗雀身边十米方圆,可他信步依然,还越走越快,就像走在自己卧室一样,连哪儿摆放有凳子,哪儿是新堆起的一摞书,都了如指掌。
可即使他们走的很快,到达底层时,仍旧花费了大半时辰。伊兰特迈下最后一个台阶时,灯光照见了对面隐隐露出格门,罗雀指着装有菊花雕饰的木门说: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