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免好气又好笑。</p>
不过对方是个老人家，她也就没打算计较。</p>
递了钱，再让老头装一袋就是了。</p>
可这老人家却没打算就这么撤退。</p>
他缓缓地挪步到宋南衣的跟前，一面往嘴里塞爆米花，一面问她，“你刚才一直盯着他的腿看，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p>
宋南衣有点讶异。</p>
还真是。</p>
这做爆米花的老头是个瘫痪，双腿都萎缩了，坐在一个废弃的汽车内胎上面，手上和手肘都有厚厚的茧。</p>
显然，他很久没有站起来过了。</p>
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吧，宋南衣刚才多看了几眼。</p>
只是多几眼而已，怕盯着太久，会让老头觉得是歧视。</p>
身体有残疾的人，更希望在社会中得到同等的尊重。</p>
“没有，只是往后看看墙上的大挂钟而已，我要接人，怕错过时间。”宋南衣就找了个借口回答。</p>
爆米花老头儿却先笑了起来，“没事，看看也不会少块肉，我不会介意的。”</p>
宋南衣觉得他很开朗，又觉得纳闷。</p>
何必自己往坑里面跳呢？</p>
直到边上的老人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仔细看看那个挂钟。</p>
宋南衣盯着看了整整一分钟，顿时间大囧。</p>
那个钟压根就没走。</p>
如果是去看钟，早就该发现了。</p>
所以，老头才会直接说那样的话来。</p>
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既然老头儿不太介意，她就打算多问几句。</p>
“你这腿，已经很久了吗？”</p>
“是呀，算算已经一年多了，那会儿我从山上摔下来，就不管事儿了，上村医看了，说可能是半身瘫痪，算是全完了。”</p>
大概是很少遇着能聊天的人，老头儿彻底的打开了话匣子。</p>
他原本是个木工，儿子一年前要结婚，他就打算上自家的山上砍棵黄梨树，给打个柜子。</p>
谁知道弄成这样。</p>
好在儿子没有扔下他不管，怕他一个人在乡下不好过，还特意把他接到了城里。</p>
甚至为了他进出方便，和单位的同事换房子，三楼的四室一厅，换成了一楼的三室一厅，亏死了，就为了他不用爬楼。</p>
老头儿也是真过意不去。</p>
所以自己偷偷出来卖爆米花，等死了也算是给儿子攒点钱，再买回三楼的大房子去。</p>
宋南衣听完，就微微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你这腿还能站起来的，只是不能再耽搁了。”</p>
再耽搁下去，就只能坐着卖爆米花，卖到卖不动的那一天了。</p>
老头儿闻言，心中大动。</p>
可也只是一瞬间，他眼中的神色又迅速的黯淡下去，朝着宋南衣摆手，“小姑娘，不要开玩笑了，治不好的，再说就算是能治，我也不想花这个钱，怪费劲的，还不如留着给我儿子以后花。”</p>
“不要钱，”宋南衣就道。</p>
“不要钱？那……那能治好吗？”老头儿的语气也开始变得犹豫起来了。</p>
能不能治好，得试了之后再说。</p>
宋南衣给他说好，“我给你治，但需要你全身心的相信我，配合我的治疗，你能做到吗？”</p>
没有一点犹豫，老头儿就点头答应了，“行，我相信你，我能做到，你怎么给我治？”</p>
“不着急，明天我再来这里找你，然后我去见见你儿子和儿媳，光你同意还不行，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我同样需要他们的帮助。”</p>
说完这话，边上沉默不言的老人家，眼中便露出了不明意味的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