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布半夜睡不着,穿衣下床,又回了病房去。</p>
虽说嘴上要给西云妨一点惩罚,可这些年,他也把西云妨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怎么舍得他真的委屈一整晚?</p>
可没想到,病房里面只有西云妨一个人。</p>
皎洁的月光之下,他裹着被子呼呼大睡,俊逸的脸上满是淡然。</p>
“臭小子,”昆布忍不住轻声骂,“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p>
转而,又叹气,“这种小事知道放下,那件事情,怎么就死咬着不放呢?跟你爹一个操行,脾气跟驴似的!</p>
说完这话,昆布替他掖好被角,这才走出去。</p>
他稍微有点认床,再加上担心着西云妨,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就坐在走廊外面的长椅上,思绪万千。</p>
想起里头那个受伤的臭小子刚来的时候,还在襁褓里面,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几乎要软化昆布的心。</p>
结果他伸手去接的时候,西云妨就毫不客气的撒尿,弄得他满手都是。</p>
人老了,这种小事就记得尤为清楚。</p>
昆布甚至还能记得温热的感觉。</p>
忍不住又轻声骂,“臭小子。”</p>
淡淡的笑声,飘过走廊,顺着尽头打开的窗户,便尽数消散开来。</p>
晚上他能对着沉睡的西云妨温柔一些,可白天仍旧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三句不到,就要指着西云妨骂个没完。</p>
宋南衣拿着早饭进来的时候,昆布刚刚骂完一轮,端着茶缸子喝口水润润喉咙。</p>
西云妨就无所谓的耸肩,“你要真的这么不待见我,就赶紧回去。”</p>
“回去?”昆布横着眼睛瞪他,“就你这样,我能回去吗,指不定你就要将自己逃出院,然后再做什么错事来,我得盯着你。”</p>
顿了顿,又道,“再说,我走了谁来照顾你,难道麻烦南衣?”</p>
“我会找小弟来。”西云妨撇嘴,“她还得上班呢,亏你想得出来。”</p>
西云妨言出必行,当天中午就把小弟给找了过来。</p>
这个人,宋南衣曾经在电玩城见过,一头黄毛,说话油腔滑调的,却对西云妨的话带着无上的尊崇。</p>
是个衷心的。</p>
黄毛自我介绍,说自己叫做黄建标,大家外号就叫他黄毛,比较亲切。</p>
“这下放心了吧?我的小弟,还能不把我照顾好?”西云妨转头,看向昆布。</p>
昆布的脸却黑了,差点要上去拧西云妨的耳朵,“不是跟你说,不许再和那些混混来往吗,你怎么还是不听教,一点都不学好。”</p>
他来医院一天多的时间,动不动就要训斥西云妨,西云妨却从不会生气。</p>
但这一次表情却很凝固,几乎是带着滔天的恨意,“他们不是什么混混,你压根没有了解过他们,就妄下定义,有意思吗?”</p>
“好啊,我就是不听教,就是不学无术,没救了,你守着我干什么,朽木不可雕,不知道这个道理吗?反正我的朋友就这些,你要是接受不了,那你就走!”</p>
昆布也恼了,想要继续争执,却被宋南衣给拦住。</p>
西云妨是个执拗的人,非得硬碰硬没有好结果,不如彼此先冷静一下。</p>
“我师傅说想见见您,跟您下盘象棋,我这会儿送你过去?”宋南衣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