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下人面面相觑,却也只能低头站着,一声也不敢吭。
笑了一会儿,傅雪娇忽然镇定下来,甚至连面容都恢复了平日的倨傲和不可一世。
目光在下人中梭寻了一圈,看到小萍远远的躲在角落,眉头一皱,却没有发火,而是招招手把她叫了过来,语调淡淡的问道:“我听说那个贱婢被韩书仪接到韩府里去了?”
“回郡主,是有这么回事儿。”小萍走近跟前,战战兢兢回答,生怕惹恼了这位刚刚还在暴怒中的主子。
“哼,狐媚子,到哪都会勾引男人!呸!”傅雪娇啐了一口,神色有些愤愤,然而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又抵制中心中的不愤,颐指气使的吩咐到:“去,给韩府递个贴子,就说我明天要去拜访。”
……
深夜三更,流光才从关押杜俊的地方出来。
他的面色一如以往一般平静,似乎蔷薇走了之后,他从前那些外露的喜怒哀乐在一瞬间又都收回了触角,乖乖的缩在流光的身体里,分毫不动。
厉玄身影快速的从靖王府中闪出去,似乎还带着一个人。
没有人知道流光到底问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问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只是流光的面色虽然沉静,眸子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多事之秋。
可却偏偏平静的仿佛一潭死水。
太后,韩充,司马翎,朝中大大小小的朝臣,卫泽和莲华,甚至连茧烈,在大闹了那么一场之后,都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
流光开始觉得有些累了,从他当上靖王开始,这些年来各种各样的大事小情不知道处理了多少,就连当年处理乱成一锅粥的江湖力量时,他都没有觉得如此累过,可是如今,他觉得一丝疲惫,细细的,小小的,从心底的最深处,开始向外冒头。
摇了摇头,流光强制自己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道无道,大仁不仁。
他知道流夜一定会成为风林大陆上的一代圣主,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
既然如此,无论有多累,他都一定会先实现自己的承诺,帮助流夜,打下这天下江山。
而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让蔷薇在金殿之上否认自己的身份。
外患永远不如内忧可怕。
可如果蔷薇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甚至说出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那这无疑,会成为朝云最大的内忧。
因为慕容家的声望,力量,既然过去了三十年,还是强大的让人不得不留心提防。
慢慢从月光下跨回自己的书房。
一路走,流光一路绞尽脑汁的思索着。
“主子。”厉玄的声音从身后的某个地方传来。
“办妥了?”
“是。明天一早,大理寺的衙卫开门的时候,就会发现他。”
“恩。”流光轻轻的恩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厉玄犹豫一下,忽然又开口:“主子,您今天一直忙着杜俊的事情,所以有件事情,没来及告诉您。”
“什么事情?”流光的思绪依然围绕着说服蔷薇的方法在转,并没有对厉玄的话有太多留意,只是随口问道。
“昨天下午,韩书仪将蔷薇姑娘接去了韩府。”
“唔……”流光轻声答应,突然神情一怔,猛的转过身来,瞪着厉玄厉声问道:“你再说一遍!”
厉玄被流光骤然强烈起来的态度惊了一跳,却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蔷薇在主子心中的位置,向来都很特别。
因此只是微微垂道,再次说道:“据属下证实,昨天下午,韩书仪将蔷薇姑娘接去了韩府中,并请医延治。还听说,韩充己经向皇上请了旨,说蔷薇姑娘身体孱弱,不宜在狱中关押,因此才特意放在府中就近看守,皇上己经准了。”
流光拢在袖中的手骤然握紧,眼前似乎又闪过那一日蔷薇和韩书仪相拥亲吻的画面,一股尖锐的愤怒带着痛感从身体中蜿蜒而上,他算到了千般万般,怎么就忘了算蔷薇的心?
他如此对待她之后,她对他,想必己经是绝望了?
如果她真的对他绝望,而韩书仪此时又倾心相陪,那她,会不会真的,从此弃他而去?
薄薄的唇猛的抿紧……
他不许,他绝对不许这种事情发生。
蔷薇是他的人,也只能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