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轩并不在竹园内。</p>
沈凝都不必问旁人，就知道父亲必定是又去那石室前了。</p>
从到了望月山之后，沈敬轩每日一早都要去那石室前，进不去，看不到人，也要站在那里，忧思深重的模样。</p>
沈凝想，父母当年定然是感情深厚，才让父亲这般……</p>
从去年母亲情况好转，父亲便不辞辛苦地奔走在冀州和望月山之间，甚至连京中的女儿都忽略了。</p>
如今他这样，沈凝都十分能理解。</p>
她想父亲现在心里的无力伤怀，怕是和她当初被异魂占据身体时一样。</p>
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的一切发展变幻，而他们毫无办法……</p>
沈凝去到石室之前，毫无意外地看到了沈敬轩。</p>
他便立在当初第一次带沈凝来时的那个位置，单手负后瞧着石壁。</p>
他背对着沈凝，素来挺拔的背脊微微曲着，沈凝几乎可以想象，父亲英毅的脸上愁容满布，忧虑满满的样子。</p>
或许那奔走于冀州和望月山的几个月时间里，他也总是这个样子吧。</p>
“爹爹。”</p>
沈凝轻唤一声，缓步上前。</p>
沈敬轩闻言回头，双眸之中已是一片平静之色。</p>
但沈凝还是能窥见几分忧伤的尾巴。</p>
她走上前去，柔声说：“等以后母亲醒了，我便告诉她，爹爹这般担心忧虑，好叫母亲也哄一哄爹爹，心疼心疼你。”</p>
“……”</p>
沈敬轩眼底划过一抹复杂之色，太急太快。</p>
沈凝分辨不清楚那是什么就消失无踪了。</p>
沈敬轩垂眸，英毅的脸上露出笑意来：“你还是如以前一样会说话，总能一句话就安慰到人心窝里去……”</p>
“睿王醒了吗？”</p>
“没。”</p>
沈凝摇头：“卫先生说，他最迟明日定会醒的，不过呼吸和脉搏都稳妥了不少。”</p>
“我细细比较了一下，是比先前更加有力了。”</p>
“我是说，比当初寒毒还在体内的时候更有力。”</p>
“那就好。”</p>
沈敬轩点点头，转身往回。</p>
沈凝于是随在一边。</p>
父女二人闲谈两句之后，沈凝问父亲：“爹，昨日我听玉先生语气，似乎早就在为容澈准备疗毒……”</p>
“大约，卫师兄去京城就开始做准备了？”</p>
“那是几乎一年前了，玉先生准备的那般提前，还周全，这，也太好了些。”</p>
沈敬轩看向女儿：“你想说什么？”</p>
“我的意思就是，玉先生好像对我挺好的，好的让我有点不好意思。”沈凝话落，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p>
“常言说，无功不受禄。”</p>
“我却是平白受了这么多的好处，心里有些疑问，还有一点点不踏实吧。”</p>
“先前我曾问过卫先生两次，卫先生说过母亲和他师父的结拜之事，我在想，母亲当初与结义的兄弟定然感情深厚。”</p>
“否则不会连我都获得这许多的照顾和便利。”</p>
沈敬轩不曾回话。</p>
沈凝回头看去，见他眼眸低垂。</p>
看不到眼底神色，但感觉他的心情好像不怎么好。</p>
沈凝迟疑：“爹？”</p>
“嗯。”</p>
沈敬轩这时似回了神，淡笑道：“你娘当初待人处事都极好，没有人不服她的，与她结拜的几人都是以命相交。”</p>
“玉先生……当初是大军的智囊，他本身就是极好的人，待你母亲，待其他人也都很好的。”</p>
“哦。”沈凝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