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眉虽抱沈凝抱的很稳，却是从始至终嘴巴紧闭。</p>
暗阁多年训练早已是冷漠寡言的性子。</p>
沈凝疼、痒到极致。</p>
她神智已经涣散，脑海之中思绪也胡乱飞窜起来。</p>
她好想容澈。</p>
如果容澈在身边她肯定都会觉得伤口没这么疼吧。</p>
她好想黛月。</p>
要是黛月在这里，黛月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她的身心都照顾的妥妥当当。</p>
她也好想皇后姨母。</p>
姨母那么严肃的性子，却总对她无奈，不是母亲却胜似母亲。</p>
还有爹爹……</p>
他有没有收到自己的信？</p>
信传出去才几天，怕是还没到冀州。</p>
爹爹没收到，就不知道母亲已经得救，快要醒了。</p>
是了，母亲。</p>
母亲快要醒了。</p>
她只要撑过这会儿，撑过这一次，等母亲醒了，阿澈也回来了，爹爹会到望月山来，他们可以好好地在一起。</p>
一切都会好，都会好。</p>
可是伤口真的好疼好疼……</p>
那么疼。</p>
她一辈子受过的伤加起来好像都没那么疼。</p>
她想的人都不在身边，一个都没有。</p>
在那强烈的疼痛和脑海之中胡乱飞窜的记忆影像刺激之下，沈凝那颗从来坚强的心也逐渐变得脆弱，失声呜咽起来。</p>
她呼唤着容澈，呼唤着姨母。</p>
起先声音哽咽压抑。</p>
之后却因身体的疼痛和凌乱记忆的刺激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失控地大声哭喊起来。</p>
卫文清坐在一侧正捏着沈凝的手腕，双手僵硬，眼神复杂。</p>
他自小便拜在玉虚尘门下，习奇门遁甲，医卜星象，修心修身。</p>
他习医多年，也曾游历天下治病救人，见惯生死，早已是超脱世俗的心境。</p>
卫文清知道世上爱别离、求不得都是寻常，人力不能及更是常事，顺其自然也无愧于心。</p>
可此时此刻，卫文清竟对自己生出一缕恼恨之意。</p>
他若医术更高超几分，若能解除线虫之毒，沈凝就不会如此痛苦！</p>
坐在一旁抱着沈凝的银眉也神色极度复杂。</p>
她入京之前就收到了暗阁给的关于沈凝的所有，生活习惯，性格喜恶等等，便是为了做好主子的下属。</p>
那么多的讯息，没有一条告诉她，沈凝也会如此崩溃，如此脆弱，像是随时会碎。</p>
这样的失声哭喊，痛苦破碎。</p>
让她这样冷漠无情的暗卫的心境都有些动容……真想把那下毒的人碎尸万段！</p>
啪——</p>
屋门轻响，卫文清回头，面露错愕：“师父！”</p>
银眉也已回头。</p>
只见玉虚尘一身灰白宽袖素衣站在门前，白发随夜风轻舞起落，那张丰神雅然的脸惨白一片，唇色却泛着殷红。</p>
他快步走过来，“让开。”</p>
银眉犹豫了一下，赶紧起身。</p>
玉虚尘坐在银眉先前的位置上，沈凝虚脱的身子跌过去。</p>
玉虚尘手掌轻抬，稳稳地将她双肩握住抱好，目光从她左腕和左臂上扫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