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疑是有点意外她会好奇这些琐碎事。</p>
他说：“用了一些药材，然后每隔几日用功助她行血气，让她的身子尽量保证和正常人一样的状态。”</p>
“这个。”玉虚尘拿起冰床边上那束蓝色小花，“别看不起眼，却是你母亲能安然沉睡这么多年的关键。”</p>
沈凝淡淡“哦”了一声，安安静静地不说话。</p>
“……”玉虚尘唇瓣微抿。</p>
她这是生气了？</p>
自见到沈凝开始，沈凝便对他十分尊敬客气。</p>
那是对着一个能救自己丈夫，正在相救自己母亲的前辈高人的尊敬。</p>
但实则总带着很多距离，很是疏离。</p>
可这会儿竟是有点使小性儿的意思，竟叫玉虚尘觉得心中暖暖的，几分怜爱纵容之意不自觉就生长而出。</p>
“这蓝色小花叫做水碧，长在阳光下叶片和花瓣都是碧绿，花会比叶子颜色更浅淡清透几分。”</p>
“进到这冰室之中受寒气的影响，才会变成这般颜色。”</p>
“这花本长在极寒之地，我花了些心思才带到这里。”</p>
沈凝睁开眼睛，盯着玉虚尘看了一会儿，又“哦”了一声。</p>
这一声“哦”，却似比方才那一声，更带几分温度。</p>
玉虚尘又说：“这花很好……望月山后山养了几株，等你好一些我带你去看看。”</p>
沈凝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p>
“手腕会疼吗？”</p>
沈凝摇头：“不疼。”</p>
“那痒不痒？”</p>
“也不痒。”</p>
而后沈凝便不说话了，乖乖地躺在冰床上也不动。</p>
玉虚尘欲言又止：“不想问点别的？”</p>
“不想。”</p>
沈凝摇头，“先生不想说，我一直追问岂不是让先生为难心烦？”</p>
“……”</p>
玉虚尘难得被人用话堵了一番，一时无奈，“那就不说话了吧，你的身子虚弱，需要好好休息养神。”</p>
沈凝却说：“可我觉得自己精神还好。”</p>
“……”</p>
玉虚尘微微一顿，叹息着失笑：“那这样吧，我随意说些什么，你如果不喜欢听，不想听，你便告诉我吧。”</p>
沈凝没有应声，垂眸乖乖躺着。</p>
玉虚尘理了理思绪，便说起这些，在望月山上救治裴怀英以及裴怀英的情况恢复进度之事。</p>
搜罗药材，运功催行血气，养育水碧。</p>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什么都简单容易，举手之劳。</p>
可沈凝并非无知之人，从那轻描淡写之中听出诸多不易艰难。</p>
世人都说裴怀英死了。</p>
连皇后姨母、沈敬轩都那样说。</p>
不是故意要欺瞒谁，而是当初的裴怀英的确已经是一个死人。</p>
是玉虚尘用了接近十七年的时间，日以继夜从不撒手的相救，才得来如今，裴怀英即将醒来的局面。</p>
什么样的结义情分，做到这个份上？</p>
沈凝想起自己先前疼痒到极致，浑浑噩噩之间，好像看到了玉虚尘。</p>
他抱着她，那样的眼神，怜惜懊悔。</p>
再联系许许多多的蛛丝马迹。</p>
有些年头在沈凝心底抑制不住地朝上冒。</p>
可又被沈凝用力地按在某个见不得光的角落，不敢深思，不敢触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