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想问，希望母亲给个答案。</p>
今日看母亲的状态不错，她便心里起了念头。</p>
不过沈凝还在想要怎么开口，裴怀英却先道：“我记得，在阿娘沉睡的那些日子里，你彷徨不安地和我说过，毒酒之事。”</p>
沈凝怔住，立即说道：“对！母亲……今日要与我说那件事情吗？”</p>
“嗯。”</p>
裴怀英点点头，“毒酒……阿娘的确给容澈的父皇递过一杯酒，那杯酒，也的确有毒。”</p>
“……”</p>
沈凝微僵，眼底划过浓浓的惊诧和不可置信，“有毒的……是，有什么隐情吗？”</p>
她英雄一样的母亲，会给容澈的父皇递毒酒，只为了让他早死，然后给当今陛下铺一条九五之路。</p>
可能吗？</p>
“我当时并不知道那酒有毒。”</p>
裴怀英垂眸，长长叹了口气，“那时，我带冀州连同安南军队，与静王在京城外会师，一起剿灭乱军，诛杀逆王，入了京城。”</p>
“容澈的父皇设宴款待我们，大家相互敬酒。”</p>
“到我敬给他那杯酒时，他却当场口吐黑血，有太医立即上前查看，确定他是中毒了。”</p>
“那酒宴并没有外人，中毒之事只几人知道而已。”</p>
“太医医术不错，配药缓解了毒性，但容澈的父皇本就积劳成疾，身体不好，那杯毒酒……成了催命符。”</p>
沈凝脸色凝重道：“为什么酒会有毒？可查过吗？”</p>
“查了，什么也没查到……静王查的。”</p>
“……”</p>
沈凝好似懂了什么，“是陛下下的毒？”</p>
“是，也不是。”</p>
裴怀英缥缈地说着，望着那不断落下的枯黄竹叶，又缓缓开口：“我递过去，他喝下去的那杯毒酒，是他自己给自己下了毒。”</p>
沈凝目光惊诧，“为何？”</p>
“因为他已经中毒了，而且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在那么多人面前，自己给自己下毒，借我的手喝了毒酒。”</p>
沈凝脑中嗡嗡作响，脑海之中的所有思绪，似乎一下子又拧成了一团乱麻。</p>
她以为毒酒之事是别人胡乱编造，离间她和容澈。</p>
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p>
裴怀英知道女儿此时的震惊和意外，亦不再拖拉卖关子，继续说道：“那时天下已尽在静王掌握之中。”</p>
“静王登基大势所趋，朝臣们都开始上折子要他禅让皇位。”</p>
“可是这禅位之君，古往今来哪里有什么好下场？”</p>
“他知道保不住自己，更保不住自己的妻儿，所以便用那杯毒酒，让我心生愧疚，向我换一个庇护。”</p>
“在设宴之前，我曾见过他和他的皇后，当真是鹣鲽情深，皇后那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怀的便是容澈。”</p>
沈凝震惊之下，快速消化着母亲所说内容，追问道：“阿娘你说，他原来已经中毒了，是不安分的朝臣们下毒谋害吗？”</p>
“还是旁人……”</p>
比如，当今陛下！</p>
裴怀英却陷入短暂的沉默，片刻后，她摇了摇头：“并不是什么不安分的朝臣，一开始太医对那毒说不出个所以然来。”</p>
“后来玉先生到了，才诊出容澈的父皇本身已经中了静海之毒，后来我那杯酒是宫廷毒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