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英点点头：“理应如此。”</p>
柯氏下药爬床做的的确不妥当，但那后来多年，对沈凝也是有过照看的。</p>
异魂三年她生出异心，却终究是被裴皇后按住，没有翻腾起大浪来。</p>
她生的女儿……</p>
沈璇又是冀北军中将领的亲生血脉。</p>
种种种种，早已不是简单是非对错能评说。</p>
只要她们品行端正，一切都如故。</p>
*</p>
沈敬轩没坐一会儿便离开了。</p>
裴怀英在婢女的照看下躺回床榻上，闭着眼睛，却是难以入眠。</p>
翻来覆去间，都是裴老夫人病态糊涂的模样。</p>
裴怀英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灰蒙蒙的床帐顶。</p>
当初母亲是那般要强又锐利的女子……</p>
父亲早逝，她一人拉扯自己和妹妹长大，不知受了多少闲言碎语，多少莫名压力。</p>
到如今，也垂垂老矣，连自己这个女儿都不认得了。</p>
她不过闭眼又睁眼，睡了一觉而已，十多年就这样过去。</p>
没有什么时候是比这一刻，让裴怀英更觉得时光如梭，可怕又无奈。</p>
嘎吱。</p>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p>
裴怀英看向门口，有一人迈步进来，只瞧那身形步伐，裴怀英便认了出来：“凝儿。”</p>
“阿娘！”</p>
沈凝歪头，探过隔断处的帐曼朝里看，“我在外面听着，您没睡着，所以便进来了，我陪您说说话。”</p>
她走上前去，亮起了蜡烛，端着小烛台到床边，引亮了床边的灯台。</p>
裴怀英撑起身子，往里侧让了让。</p>
沈凝脱鞋上床，不忘记给母亲拉好被子：“爹爹与阿娘说什么了？还是阿娘，是为了外祖母？”</p>
“你爹也没说什么，我是为你外祖母。”</p>
裴怀英是个坦然的性子，如今身边的女儿是最亲近的人，没什么是不能与她说的。</p>
她靠着女儿叹了口气：“觉得人很脆弱，很渺小，在飞速流转的时间和不知规律变幻的空间之中，微不足道。”</p>
“阿娘以前不会感叹这些，总觉得是无病呻吟，庸人自扰。”</p>
“可如今生死一遭，我却成了这样无病呻吟的人了。”</p>
话落裴怀英轻笑一声，拉着沈凝：“你爹说了沈璇母女的事情，过段时间就送沈璇回京城去，方便议亲。”</p>
“你知道的事情，按在角落吧，那件事情不必再提。”</p>
“好。”</p>
沈凝点了点头，“只盼着，沈璇和柯姨是真的改过自新了吧。”</p>
裴怀英从女儿的口气中听出几分微妙之意来，“你……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吗？”</p>
“目前还没有。”</p>
“我不是对沈璇有成见，我只是感觉，有点奇怪，而且她今天的表现……我看她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在乱转。”</p>
沈凝顿了顿，又说：“感觉不太安分，至少她也不像是表现出的那么乖巧吧。”</p>
裴怀英沉默地回忆着，缓缓说：“我第一次见她，以前不曾见过。”</p>
沈璇的身份尴尬。</p>
现在裴怀英这个正室夫人到了，她眼神躲闪，裴怀英能理解为心虚害怕。</p>
但现在沈凝这样说……</p>
裴怀英说道：“那就且走且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