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莲生那小厮便说，天灾其实也可人为。”</p>
“比如可将煮过的粮种卖给别国，等别国一年颗粒无收，饿殍遍野，再放出流言，说是因为别国帝王暴虐弑杀惹来上天惩罚。”</p>
“而后乘机拥兵而起——”</p>
容楚灵捏紧了衣袖，神色也凝重起来，“我还记得那时候，那个学生说那样复仇有违人道，罪恶昭彰。”</p>
“元莲生的小厮却嘲笑他，王图霸业要白骨堆积，是否人道也是由人书写，谁是胜利者，谁就拥有绝对的话语权。”</p>
“后来元莲生出现了，说小厮胡言乱语。”</p>
“我当时是路过，听到这样的言论有些吃惊，所以便记在了心里。”</p>
沈凝重复：“粮种，安南就有那么多的粮种，煮熟粮种么？”</p>
她低声喃喃道：“如果现在就毁掉粮种，那么距离明年春耕还有个把月的时间可以想办法解决。”</p>
“但如果是将粮种煮熟，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种子有问题的情况下，还将它们种下去。”</p>
“等到反应过来种子有问题，就已经是六七月的事情了。”</p>
“到时候再放出什么天怒人怨的流言……比如事情是从安南出的，再牵连到皇后姨母，或者牵连到容煊……”</p>
那么后果不堪设想。</p>
沈凝被自己的推测惊出了一身冷汗。</p>
裴书辞也想到了那些，神色阴沉地说：“那现在怎么办？这是我们推测，他想煮熟粮种，几乎不可能！”</p>
沈凝摇了摇头：“越是我们觉得不可能的事情，越容易发生——我们不能等了，必须马上动作起来。”</p>
“大哥你去仓房，我去云泉书院，现在就出发！”</p>
沈凝当机立断地说完后，立即就要离开，却被容楚灵拉住衣袖，“等一下。”</p>
“嫂嫂，你安心待在家中，我和哥哥去去就来。”沈凝笑着打趣道：“你放心，我们只是去查探，哥哥会全须全尾回来的。”</p>
容楚灵说：“我去云泉书院见元莲生。”</p>
沈凝皱眉：“你去？”</p>
“是，我与他接触最多，对这个人有几分了解，如果他真要做些什么，我或许可以试探一二。”</p>
容楚灵话音未落，裴书辞严词拒绝：“不行！”</p>
“为何？”容楚灵看向裴书辞：“你不信任我。”</p>
“……”裴书辞沉默了一下，正色说：“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这件事情太过危险，你去的话万一有点什么——”</p>
“我便不算是你的妻子，也是盟友，凝儿没有说错吧？危急时刻，应该相信自己的盟友。”</p>
容楚灵认真说道：“我也知道那里可能会有危险，我知道轻重，知道如何应对，如何保护自己。”</p>
“请你放心，我不会是你的拖累。”</p>
看着容楚灵柔弱的面孔，却露出那般坚定的神色，裴书辞阻拦的话语像是卡在了喉咙里。</p>
容楚灵又说：“马上过年了，虽然你一直在防卫上很用心，但年关前后难免大家松懈。”</p>
“防卫你需要亲自查看，仓房需要人去，云泉书院也要人去。”</p>
“如此我们三人兵分三路，每人负责一方。”</p>
沉默了片刻的沈凝这时说：“那就按照公主说的办，派足够的护卫给公主，我们尽快分头行动。”</p>
容楚灵点头，便离开了房间。</p>
裴书辞面色沉沉了片刻，忽然跨步追了出去，在容楚灵即将出院门之前抓住她的手肘：“等一下。”</p>
容楚灵回头看着他，“还有什么交代的吗？”</p>
裴书辞握住容楚灵的肩膀，将她转过身来，“你不止是盟友，你也是我的妻子，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