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朕真的没想到，皇后竟会因为妒恨做出这等事情。”</p>
他叹了口气，微拧着眉，神色似乎很是沉痛。</p>
凌相看在眼中，心底却十分谨慎。</p>
他们二人都很清楚这桩谋害皇嗣之事的始末，但他们二人却也都不会将这件事情直白地摊开来说。</p>
如今只你来我往地说着场面话，各自的算计，他们各自也十分清楚。</p>
凌相似是十分惋惜，也叹了口气：“人心难测啊。”</p>
“是啊，人心难测。”</p>
景和帝浅浅重复一声，眸光微妙地盯着龙椅扶手上的纯金龙头，“要是后宫妃嫔都能如贵妃，皇子都能如熠儿一般，大臣都能如凌相一般为朕分忧便好了。”</p>
凌相立即礼数周正地说道：“老臣当年深受陛下提拔，多年来为陛下所倚重，原为陛下和朝廷尽忠，肝脑涂地，死不足惜。”</p>
景和帝点点头：“朕相信。”</p>
……</p>
凌相在两刻钟后离开了皇宫。</p>
走时也带走了那些与他一起前来请求景和帝的大臣们。</p>
出宫之时，有个亲信大臣靠近凌相：“相爷，那事情——”</p>
“定了。”</p>
凌相言简意赅，“很快。”</p>
亲信松了一口大气。</p>
这也就是说，皇后之事马上就会有着落，太子之事也马上就会有眉目。</p>
他们跟着凌家这么多年，等的就是今天。</p>
……</p>
“都走了？”</p>
景和帝站在勤政殿内寝殿窗口处，微闭着眼睛，任由清凉夜风吹在自己面上，淡淡地问道。</p>
大太监低声说：“都走了，现在应该已经出宫。”</p>
“嗯。”</p>
景和帝轻飘飘地出了一声，沉默了良久，淡声说道：“你说朕是不是选错了？”</p>
大太监犹豫了一下，声音更低：“是有的人不值得。”</p>
景和帝极为清幽地冷笑一声。</p>
他转过身来，甩袖往外：“去关雎宫吧。”</p>
大太监立即跟上去。</p>
出了勤政殿，景和帝没有上龙辇，而是就这般步行前往，伺候的人和护卫的禁军也连忙跟在他身后。</p>
他走的匀速缓慢。</p>
文韬武略的帝王，即便是到了如今知天命之年，身子骨也是强健的。</p>
那并不算短的一段路，他走下来竟也不曾有多的喘息之意，呼吸很是平稳。</p>
进入关雎宫内殿时，景和帝丢下一句“别跟着”。</p>
大太监立即拦住随行人的路，还让都退远了些，自己也站在廊下不曾进去。</p>
关雎宫内亮着许多蜡烛，照的这宫殿之中一片透亮。</p>
而在这一片透亮之中，寝殿内的黄花梨木大床上，却躺着一个形容枯败，死气沉沉的人。</p>
景和帝缓步走近，停在了床榻之前的三步远处。</p>
殿内的烛火将他龙袍之上的金龙照的熠熠生辉，似乎随时要脱离那衣料振飞。</p>
“陛、陛下……”床榻上的人发出粗哑难听的声音来，泣泪涟涟，“陛下，求您饶他性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