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太这会儿已经三岁了,会说很多话,也变得更加调皮。他被我抱在怀里,伸手试图抠我的鼻子。我作势要咬他,他立刻咯咯笑地收回手。
但小孩子还是更喜欢动物。等到下方马儿们出场,而且观众席上传来海啸一般的欢呼声时,飒太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过去了。
他指着底下的马儿:“马马!”
“嗯,是马。”我点头。
飒太问道:“叔叔,哪一匹是你的马?”
我腾出一只手,指着下面,“你看,第四匹跟第九匹就是我的马。”
飒太立刻一心一意地开始数数:“一、二、三......”
我也朝下面看过去。今天的四号马是咏唱,九号则是珍珠贝拉。
一共有十六匹马参赛,我的两匹马拿到的闸位都很不错。而且□□师们听说,这两匹马在赛前的状态都非常好,战意更是无比浓烈,想必今天的比赛一定会很精彩。
观众们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高声喊着自己支持的马的名字,却发现声音实在太过杂乱。喜欢贝拉的喊着贝拉的名字,支持咏唱的喊咏唱,双方越喊火气越旺,竟然自己开始打起擂台。
“珍珠贝拉!!”一方人吼道。
“高登咏唱!!!”另一拨人更加大声地反击。
“珍珠贝拉!”
“高登咏唱!!”
“珍珠贝拉!”
“高登咏唱!!”
简直打的难舍难分。
背后,大嫂调笑地说道:“拓也,你的马都太受欢迎了。怎么感觉你每一次有马比赛,观众都一定是支持你的马?”
我笑得得意,“那都是它们自己争气啊。”
本来赛前我还是十分期待的,但是现在比赛即将开始,我反而平静下来,轻松地靠在椅背上跟家人聊天。
不论是我的哪一匹马获胜,我都会同样开心,哪怕比赛最终爆冷,两匹都输了,我不会失望。毕竟,能让这兄妹俩同台竞技一回,能让咏唱在这么多观众面前圆满退役,我早已心满意足。
我低头看着下方。
马儿们一匹接一匹地被牵到比赛起点处。在闸门后的一小片空地上进行最后的状态调整。毫无疑问,咏唱跟贝拉都看到彼此了,但它们竟然奇迹般地没有打起来,而是专注于各自的状态。
贝拉还是像平时一样,用平稳的步伐慢慢绕圈走着,咏唱就跟它隔了一匹马,竟然也在安稳地走着。
假如说贝拉走很平常,那咏唱走就一点都不正常,因为在从前的每一场比赛中,它从不在赛前干正事,不是跟背上的骑手较劲,就是不愿意入闸跟工作人员较劲。
然而今天的咏唱终于没有再玩闹了。它突然严肃起来,准备以最完美的姿态开始这一场比赛。
哪怕跟它相隔数百米,我都被它强烈的想要获胜的欲望所感染。
我感到一阵欣慰,我的咏唱终于成熟起来了。真想不到,我竟然有能亲眼目睹它全力以赴的一天。
比赛前的准备说漫长很漫长,但实际上一眨眼就结束了。随着竞马场观众的骚/动随来越大,第一匹马终于被人牵进了闸口。
然后是第二匹、第三匹。
咏唱在四号闸,所以它先于贝拉入闸。如我所料,今天状态截然不同的咏唱并不似往常抗拒工作人员,相反,它像是明白工作人员的目的一样,自主地走进了闸栏。牵它进去的那人从前面的门下钻出来,后面的人将门关上。马儿跟骑手被禁锢在一个小小的空间内,就彻底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剩下的马儿陆陆续续也入闸了,包括九号闸的珍珠贝拉。
竞马场内的呼喊声还在继续。
“珍珠贝拉!珍珠贝拉!珍珠贝拉!”
另一拨人不甘示弱地喊着,“高登咏唱!高登咏唱!高登咏唱!!”
就在这样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中,闸门上方的红灯亮起,然后所有的马在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竞马场响起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天空中还在飘着细雨,跑道早就被水浸透,每一只马蹄踩下去都能溅出一片水花,不仅仅让奔跑变得更加吃力,更增加了比赛的危险性。
是烂地,大烂地。
然而在这样差劲的跑道上,马儿们奔跑的速度也看不出比以往有所降低,不仅仅因为参加秋天皇赏的每一匹马都是当今日本最顶尖级别的赛马,更是因为最前面的那两匹马跑的实在是太快了,为了不输的太惨,剩下的骑手只能硬着头皮催马加速。
跑在最前面的那匹马额头上有一块形状十分完美白菱,这让它变得非常好辨认,是我家的高登咏唱。
而隔了咏唱七个马身的是珍珠贝拉,跑在第二位。
随着咏唱越跑越快,它最后甚至跟贝拉拉开了十二个马身的差距!
看到这一幕,竞马场响起了一片片的抽气声。
怎么会这样?自从去年的菊花赏,珍珠贝拉不就再也不允许有一匹马跑在它前面吗?不是说如果一场比赛敢有马逃,珍珠贝拉就会自己做逃马然后把其他逃马都贬到尘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