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惨白着脸握着权杖，枯老的手紧紧地攥着，面如死灰，强颜欢笑。</p>
“侯爷，也尽力了。”蓝老低声道：“当黎明破晓，朝阳升起，就说是老朽的无能，切莫被有心人借题发挥，引到侯爷的身上去。”</p>
羽界主苦涩，“蓝老，你曾说过，这天下，是年轻人的天下。”</p>
“既然如此，你便安心。”</p>
“有我这个壮年人顶着，你这白发翁何须忧虑过甚？”</p>
“我作为一界之主，无能为力，若非要有一个人被芸芸众生的唾沫淹死，那必然是我羽界主身先士卒。况且，众生的唇枪舌剑，口诛笔伐，于我而言并无多大的伤害作用。反倒是那孩子，承受得够多了，别再让其被恶意重伤，寒了有志者的心。”</p>
羽界主红了一圈，血迹斑斑的手紧握成拳，另一只手则断了根筋脉，血流不止也不知晓痛，想到危难时刻自己连送卫老最后一程的安宁都做不到，严重怀疑自己这个界主是否德不配位，可堪受到后世之人的供奉，天下修行者的仰望？！</p>
“完了。”</p>
那侧，夏烟雨软若无骨，身体无力地瘫坐在地海。</p>
她闭上了眼睛，泪如雨下。</p>
“抱歉。”</p>
“是我无能。”</p>
“终挽不回你的功德。”</p>
“我无法为你铸一个圆满。”</p>
“对不起，对不起......”</p>
她微微散发着光华的魂灵蜷缩在了一起，瑟瑟发抖着。</p>
悲伤如海，吞没了她。</p>
她难过到，魂灵快要支离流血。</p>
“对不起。”</p>
“对不起。”</p>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p>
极致颤抖的嘴唇，发出了很轻的声音。</p>
如雨滴在水洼的涟漪，透映出了阴霾天的油纸伞。</p>
“烟雨。”</p>
一声，轻语。</p>
故人的回响。</p>
夏烟雨只当自己是过于悲伤而出现幻听了。</p>
她不敢睁开眼。</p>
消化不掉这结局。</p>
“是我。”</p>
那声音，又响起。</p>
穿过地海，来到她身边。</p>
夏烟雨猛地睁开了眼，诧然地看了过去。</p>
夏女帝浑身都是血色窟窿，还贴满了符箓，被童女蛇所颤，头顶被转印塔镇压。</p>
夏女帝跪下，想要拭去夏烟雨眼梢的泪。</p>
看到自己缠满符箓和蟒蛇的手，害怕污了夏烟雨的魂灵，便收了回来。</p>
夏烟雨发怔，“怎么会？”</p>
眼前所见，着实是国主。</p>
而且是功德尽毁要做孤魂的国主。</p>
但既是如此，就不该出现在她面前啊。</p>
“国主。”</p>
夏烟雨抓住了女帝的手。</p>
女帝想要把手抽回。</p>
夏烟雨死死地攥着。</p>
再见时，一个是地海魂灵，一个是断德游魂。</p>
相顾流泪，惺惺相惜。</p>
都在内疚懊悔自己没有为对方做得更多。</p>
女帝想着未曾早点发现夏烟雨的想法和布局，竟想到了自己的身后事。</p>
若再敏锐一点，抓住这些稍纵即逝的旁枝末节就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