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林振天的下作卑劣，曲意逢迎，哪有司命府九百口人的安定安生！”</p>
“你赌一个必死之人的曙光，愚不可及！”</p>
“我林振天活该没个像样的儿孙。”</p>
“这是老朽的命，老朽认了！”</p>
林振天满目血丝，还涨红了脸。</p>
他对唯一有寄望的孙子失望透顶，踉踉跄跄地转过了身，单薄身影无力地往外走去。</p>
嘴角扯开了凄凉的笑，走马灯般回忆这一生，真是遭罪。</p>
幺孙林野的话无异于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摧毁了林振天紧绷多年的一根神经。</p>
林野看着祖父的背影，心脏轻轻地颤动。</p>
幼时。</p>
他听人说。</p>
祖父年少也有过横刀立马要叫日月改天换地的时刻。</p>
那段风华正茂的意气日子，死在了流逝的岁月。</p>
不知不觉，成了上头人的走狗，指哪打哪。</p>
改变不了的。</p>
一身正气，融不入这尘世大染缸。</p>
立锥天地，曲意逢迎才好活命。</p>
“扑通——”</p>
林振天回头看去。</p>
林野跪在地上，耷拉着头。</p>
豆大的泪珠，滚烫滑过脸颊，簌簌地掉落在地。</p>
“爷爷。”</p>
“你是顶天立地的男人。”</p>
“孙儿觉得，那群人，不配来支配我的爷爷。”</p>
他寻寻觅觅人世间，装傻充愣好多年，只需要做一个游手好闲富贵命的闲散纨绔人就好。</p>
他在等。</p>
等一个良机。</p>
等司命府脱离他人掌控的时候。</p>
等爷爷能理直气壮当这大司命的机遇。</p>
太难了。</p>
若非符箓诏，他也不敢赌叶楚月。</p>
林振天怔怔地看着孙子。</p>
林野红着眼睛，咽喉胀痛，手都在抖，望向祖父的眼中尽是倔强。</p>
五岁那年，他纯粹无邪的眼眸，透过一隙尘灰飞扬的门缝往里头看。</p>
他看见——</p>
高大的爷爷跪在地上。</p>
身穿血蟒袍的男人，松松垮垮挂着一件华服，金丝靴放在林振天的肩膀，用靴子碰了碰林振天的脸，以示满意。</p>
“做得不错，我很满意。”</p>
男人是与生俱来的上位者。</p>
“赏！”</p>
像逗狗一样。</p>
小小林野的眼里，盛满了震惊。</p>
高大的身影粉碎。</p>
剩下一张谄媚的笑脸。</p>
正是这粉碎游离的谄媚，撑起了偌大的司命府。</p>
“爷爷！”</p>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用脚去拍你的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