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蛋在西头靠墙的角落里说：’哎，还是人家学习委员呀，进了山了也不忘学习呀，都啥时代了，连狗都叫白卷了，还那么认真干啥呀。“说着，他着急地又催：“大嫂？哎？大嫂倒睡下了？灯还莫管了。”</p>
大嫂说：“不是，松井说还要出去一下呢。”</p>
松井边从铺上起来，边说：“想再尿一泡去，呵呵。”</p>
“真他妈的屎尿多，刚才不是出去尿过了么？”臭蛋和牛头、地主都埋怨松井，“快点啊，掉到茅坑里我们可不管啊。”大家笑。</p>
松井也哈哈笑：‘谁还想去呢？一起去。“松井本来一向比较出莽，初一的时候，出去学农学工他都是积极分子，啥事都是打头阵。但现在，看得出，在黑漆漆的山里，一个人出院门去小便，他还是有点心虚的。</p>
“没人去，除了你屎尿多，谁还去呢。嗨，谁去谁是王八蛋啊。”臭蛋有点不耐烦。</p>
松井呵呵笑着，看看没人和他一同去，就硬着头皮开门出去。他刚走到挨着伙房的两扇大门口，汪汪汪几声狗叫，松井扭头一看，是白卷。白卷已经跑到他跟前，那样子好像是奇怪，松井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去去，白卷你小子，敢吓唬我了？“松井不怕狗，也挺喜唤白卷的，尽管刚来第一天。</p>
松井把大门拉开不大条缝，出去，站在大门照射出的昏暗的光里，解开裤带撒尿。他抬头望望四周，傍晚的黛色已经消失，有的只是漆黑和幽静。白卷站在他身后，本来只是悄然默默地站着，忽然，鼻子里呜呜起来。松井开始不以为然。可是，白卷鼻子里发出的呜呜声越来越大。但是，白卷并没有像在院子里那样吼叫。</p>
松井回头看一眼白卷。就在他转眼看白卷一眼的一瞬时，白卷整个身子，轻轻地但却是极度紧张地，原地四只蹄子一蹬，唰，白卷调转头跑回院子里了。</p>
松井收回眼光转身的瞬间，他的余光里，模模糊糊地似乎觉察到一个黑影一闪过去了。他下意识地提着裤子就往回走，哐当把大门搭钩扣好，嘴里哇啦哇啦就跑进了宿舍。</p>
他一跑进屋门，就啊呀呀大喊：“快快快！土豹子来了！土豹子来了！“边嚷着，边哗啦一下把灯绳一拉。”啊呀，刚才看见土豹子了，哈哈。“</p>
”球，看见土豹子，你狗的还能回来？插上门了没有？”臭蛋问。</p>
“没有，你去插哇，哈哈哈！“松井嘻嘻哈哈大笑，“真的，有一个黑影子，一下就不见了。”</p>
“黑影子？外面本来就是一片黑，还看黑影子了，白影子还差不多。“大鼻头说。</p>
”球了，松井眼花了，把白卷看成黑影子了。睡哇睡哇，谁再说话，谁是王八蛋啊。“臭蛋说。</p>
“松井没关门，那咋办呀？”牛头还没有睡着。</p>
”放心吧，插好了。“松井一边嘻嘻哈哈答话，一边又说，“不信了拉倒，睡觉睡觉。”</p>
躺下刚过了没一会，突然只听老汉高喊一声：“呀！被子里这是甚了？”嚷着就跳起来。</p>
咋了？咋了？有人纷纷问。</p>
“我操，不知道是甚求东西呢，开灯开开灯！”老汉还在叫喊。</p>
还没等灯开了，老汉在那又嚷上了：“唉？没有啥呀，咋这么扎人呢？”他刚说了没有啥呀，又突然叫起来：“嗨！这是谁了？啊？我的枕头哪了个咧？”</p>
老汉在黑暗里摸枕头，说枕头找不见了。正说着，西头那面有人大叫：“我操，这是啥呢？谁往这面扔东西了？谁干的？”</p>
快开灯，开灯，顿时嚷成一片。松井和大嫂都起来开灯。等灯一开，有人喊，这是谁干的了？谁的枕头了，咋跑到这儿来了？老汉的枕头从东头飞到了西头。</p>
谁干的呢？大家都翻身坐起来。唯有臭蛋和牛头还在那儿躺着，用被子蒙着头。大家正嚷着，臭蛋慢慢掀开被子欠起身来，揉揉眼道：“咋了这是？刚刚睡着，就让你们给吵醒了？还让不让人睡了你们？”</p>
哈哈哈！老汉也不傻，马上就叫喊：“装球的可像了，肯定是你干的！”</p>
“老子干啥了？睡的好好的，我干啥了？”臭蛋还在那一脸被冤枉的样子，并且说：“肯定是地主干的，你看地主那得意的样子。”</p>
”哎啊哎啊，呀呀呀！“地主张着大嘴哭笑不得：“这真是冤枉到家了，谁干的谁是小狗啊！哈哈哈，呀呀呀说不清说不清咧！”</p>
大嫂看着，能猜到一准是臭蛋干的，就说：“别瞎扔啊，关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