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老汉不在人群里
臭蛋今天气不打一处来。他对老汉的话,有点将信将疑,压低嗓子说:“不是你,那就是咱们宿舍那几个,那几个傻逼。”
牛头在一旁说:“人家老汉不是说了么,不是他告的,这点上,我还是相信老汉的。”
“那肯定就是出了叛徒了。除了咱们宿舍的,不会是别人。”臭蛋越说越来气,大有刨根问底的架势。
牛头看在眼里,说:“真他妈见鬼了,尽碰上这些烂人。”然后使劲一甩手,“如果是咱们班的就算了,金老师肯定也不会再说了。最主要的是,小心点7435那个班的,尤其是那个傻逼老子是矿务局俱乐部收门票的那货哇。”
臭蛋不愿意在同学面前服软,尽管跟前除了牛头,只有老汉。他马上又说:“扯淡了才是,谁她妈的到球矿务局俱乐部看电影了,傻逼才去呢!老子一辈子也不会去看球个矿务局俱乐部的烂电影。”
牛头也马上说:“就是,一个烂收门票的,有球的了不起了,老子也一样,两辈子也不去跑他妈那么远,看个烂电影!”
老汉对他俩说的话,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知道是骂7435班的呢。反正感觉说的和他没啥关系,于是就走到前面去了。
老汉刚走到前面,有个穆老师班的男生,就悄没声地用肩膀贴在老汉肩膀上,并且用肩膀蹭着他低声说一句:“唉,你告一下你们班臭蛋,就说有人说来,让他等着,回了学校再说。”
老汉愣了一下,半天没反应过来。等那个男生走开后,他站在原地扭转身子,回头看看牛头和臭蛋他们,又看看走到前面的穆老师班,有点犹豫不决。直到牛头和臭蛋走过来,老汉才对他俩说:“嗨外甚,刚才外甚,他们班的一个男生,叫不来名字,和俄说那甚了……”老汉说着把声音放低了,几乎是伏在牛头和臭蛋耳朵上嘀嘀咕咕的。
“呀呵!咱们还没咋地他了,他们倒来了劲咧!”臭蛋声音提高了八度。
牛头更是眼睛一瞪:“扯球蛋!老子们等着呢!他们还说啥?咱们回学校再说?老子们奉陪到底!”牛头就是仗义,谁要和臭蛋过不去,他就和谁过不去。
老汉在一旁,一脸茫然,他被牛头和臭蛋的激动情绪搞得有点不知所措。这种茫然别扭劲,就好像,他前晚上嘴里被灌了稀饭的感觉,好像灌稀饭的人并没错,倒是他有什么对不起别人的地方了。想想都好笑。老汉这么想着,看看两旁没人,就拐到了一处小土坡后面的灌木丛里,他想撒尿。
臭蛋和牛头一激动,开始骂骂咧咧地追着7435班的后面,就好象要追上去和谁干架似的。其实,他们只跟着走了一小段,当看见金老师和穆老师站在一处小坡上时,就停下了。
这个坡也是缓缓的,上面的松树,整齐地排列在一面平展展的坡面上。松树大小基本一致,都把一团团针叶使劲地张开着,像一把把大伞。走在这些松树间,才忽然听到了那种传说中的涛声。呜呜——呜呜——,真是一种既陌生又早有耳闻的浪涛声。一股股一阵阵,大伞一样的松树,一棵棵随着呜呜声响,剧烈地摇摆着那些平伸展开的树枝,树枝就像一条条互相推搡着的手臂。
没来过松涛沟的同学,都有点抑制不住的兴奋。大鼻头用两只手搭着老蔫和喜儿的肩膀,猛地来一个原地跳跃,伸直了胳膊,使劲去够晃来晃去的松树枝。他刚够着一条树枝,刚拉下来,准备把树枝上的一个干瘪的松树塔摘下来,就听穆老师喊一声:“嘿,别够树上松树塔,尽量让它们自己掉下来!”
金老师马上也对大鼻头一瞪眼,喊道:“谁让你够树上的了?捡地上的啊,”然后,可能是又觉着,不应该在众人面前说大鼻头这样的班委,就说:“小心跳着摔了,像上次摔破了头。”说到这儿,金老师还嫌不放心,接着强调道:“干活的时候,千万不能跳着玩啊,小心又跳着摔了跟头。”
金老师说话的时候,喜儿探头探脑左右看看,他悄悄对身边的大鼻头说:“唉?咋没看见老汉呢?路上还见了呀。”
老汉不在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