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无声无息</p>
一说到看电影，大家都来了劲头。牛头问：“那谁，板头没有说？电视里演啥电影呀？”</p>
泥阿物说：“不知道，肯定有电影。听说，大林场的电视，可大呢。”</p>
老汉躺在铺盖卷上，有点快迷糊着了，一听大林场的电视机可大呢，马上说：“唉，等到晚上，可早求的了，现在才几点呀？还不吃中午饭了？瞌睡咧，俄脱了裤子睡一会呀。”</p>
泥阿物说：“应该还早的呢，那谁，徐师傅还没回来了。”</p>
老汉三不两下脱了裤子，钻进被子里。钻进去后，说了一句：“泥阿物，吃饭的时候，叫俄一哈啊。”</p>
臭蛋懒懒地说：“你狗的，大白天盖上被子，不是想好事了哇？”</p>
“想甚好事了？呵呵。”老汉傻笑着，接着问刚进门的喜儿：“喜儿，喜儿，要是演演《白毛女》就好了，看人家喜儿乃舞，跳得多来劲了。”</p>
“呵呵呵，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还看呢。”喜儿说。</p>
臭蛋说：“人家老汉，意思是想喜儿了，不是想你了。让你跳，你也跳不了，别看你是喜儿，不是吹了，俄的意思是说，别说和白毛女比，你就是和穆老师班的那个烧鸡比，也比不了。求，不是吹牛逼了！”</p>
“哈哈，那当然了，人家乃是烧鸡么，谁能比了，哈哈哈！”老汉说着笑个不停。</p>
泥阿物有点明知故问，问穆老师班的烧鸡是谁了？</p>
臭蛋狠狠地，一个鲤鱼打挺，嘿！从铺上翻起来，边下来边说：“烧鸡，就是那个跳舞的么。”然后，悄悄地伸手，捏住老汉的被子一角，突然猛地一掀。</p>
“看看看，这是谁了？别掀人家的被子么。你妈的，闹了半天，人家在支帐篷了！俄说么，老汉的被子中间咋就鼓起来了。”臭蛋叫着，把老汉的被子掀起去一大半。老汉只穿着秋裤，一只手还揣在裤子里。他被突如其来的掀被子，吓了一跳，马上连嚷带叫：“去你妈的哇，闹甚了哉是？哈哈哈，真莫意思了！”</p>
大家都已经笑得懒不住了。</p>
这时，松井和大嫂、滚刀肉、小大寨等进门。松井见大家都在怪笑，忙问，笑甚了这是？</p>
牛头一本正经地说：“还能笑甚了，老汉支帐篷呢。”</p>
大家一听，开始一秒钟还没闹明白，不过，马上不约而同地爆发出哈哈大笑了。</p>
大林场的电子管电视机，没放映新闻简报，放的是电影《春苗》。大嫂和滚刀肉、小大寨、老蔫，大鼻头，站在人群后面，探头探脑的，松井说：“看不见，往前点。”就搁蹭到前面去了。老汉也在前面，还有几个女生。女生里面有7433班的，也有7435班的。</p>
看到一半，老汉挤出来，从大嫂跟前经过，说：“呀尿一泡，憋得不行了。”大鼻头马上也说：“我操，我早就憋了老半天了，呀算了哇，一会就完了。”实际上才演了一半。滚刀肉呵呵笑，低声说：“去哇，俺们不走，等你了。”</p>
“不是，实际上他是想知道，春苗后来是不是被钱医生陷害了，”老汉嬉皮笑脸挤出去，边扭着头看电视，说，“看看，赤脚医生，光脚了哇，呵呵呵。”电视屏幕上，春苗正光着脚在井台上打水，滚刀肉看得细致，不禁说：“嗨，春苗的脚是平脚，呵呵。”</p>
周围几个人扭头朝这边看。大嫂没说话，但却觉得周围的眼光是在看自己，就说，也去上个厕所。</p>
大嫂几步赶上老汉，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就问老汉：“等等老汉，你不是说，……”</p>
“呀，大嫂，”老汉一惊一乍，“等一下，”老汉说着，停下来不走了。他们俩在去厕所的一溜房檐下，这排平房是大林场靠最里面的，远离院子中央的像库房样子的房子，黑灯瞎火。厕所应该在紧挨库房的院子一角。因为旁边墙上有“男厕所”手写的白粉字。老汉停下来呆呆盯着黑库房的时候，大嫂看了看写有男厕所的白字，觉得怪怪的，他并没有发现老汉的神情有什么不对。</p>
老汉攥住他的一只胳膊，攥的有点紧，低声地说：“呀，那是啥呢？”</p>
“啊？哪了？……呀？就是啊，”这下，大嫂模模糊糊看清了，前面墙角的黑暗里，有一个黑影。黑影慢慢移动着，无声无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