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班羚的传说</p>
大嫂也许是想得太专注，太用心，也太忧郁了，有点神情恍惚。他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个疑问，洪教授为何扔下大家就不见了呢？是否金蝉脱壳，或者与大刘演得双簧呢。嗨，也就是大嫂的小小心事里，有时候有这种较为复杂的念头，别的同学还想不到这么多。</p>
黑暗里，心神不定的大嫂想和小大寨耳语几句，但大家都手拉着手，胳膊挽着胳膊，走的又急又喘。亏的脚底下的路还算平坦，否则跌跌撞撞，非拉扯倒几个不可。但随着前行，大嫂的忧虑越来越重。他与小大寨互相挽着胳膊，乘大刘在前面不住地嚷嚷，提醒大家小心脚下时，大嫂对着小大寨耳朵小声说：“唉，你说，洪教授为啥一下就不见了呢？”</p>
小大寨马上低声道：“我也是说呀，一直想和你说呢。”他俩有时候有点心照不宣。他们俩都属于书生气较浓，内敛低调但有点心思的人。小大寨这半天没怎么吱声，其实一直在想心思。他对洪教授是崇拜有加，可是洪教授的突然失踪，和照此摸黑走下去，去哪儿去？他想着想着，内心就不由地紧张。他的声音大了点，被前面的松井听见了。松井开始一直被大嫂和小大寨左右搀扶着，因巷道窄，三个人不能并排走，松井走在前面。松井有点气喘，一使劲，说话的声音大了点：“不会是丢了吧？按说洪教授最有经验，丢了的应该是咱们，他不应该丢了呀！”</p>
松井的话，惹得地主马上急了，就好像如梦初醒，马上急吼吼地喊道：“我早就有点怀疑，洪教授不是故意想甩掉咱们吧！”</p>
就这句话，顿时把大刘惹急了，翻脸道：“谁说想甩掉你们呢？谁他妈的瞎嚷嚷呢？啊？是不是不想走了？如果不想走，你们乘早说话，别他妈的跟着老子，老子还不想带着你们这帮累赘呢！说！你们要想咋样？”</p>
大嫂悔恨自己不该和小大寨说这些，小大寨也不该声音太大。松井他妈的也不该瞎嚷嚷。看看，惹的大刘不干了。学生们哑口无言。停了停，大嫂赶紧解释讨好大刘。但大嫂平日不太会讨好人，这点和小大寨也有点像，只是一个劲地解释，大家不是那个意思，让大刘师傅别生气。结果，还是地主这小子灵活，脸皮厚，会说话。他正好扯着大刘的衣服后衣襟，可怜兮兮地说：“大刘师傅，”</p>
“去去去，谁让你他妈叫大刘了？”大刘没好气。</p>
“嗷刘师傅，唉呀，叫你个叔叔也应该的，我们可是全靠您了呀，您要是不管我们，我们可就回不去了，唉呀，好我的刘叔叔，就求求您了。千万别生气，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错了我们不对，我们给你磕头认错还不行？”</p>
“磕头？行了，磕头吧，磕了头咱们再说！”大刘真动火了。气愤的够呛。</p>
“行了没问题。看着啊，一个头两个头，三个头。我磕过头了。刘师傅您可看清了啊，别说我没磕头。”</p>
“啊***，这黑不隆冬，我能看见你磕头？哈哈哈！你小子可是真他妈的滑头！”大刘被地主逗乐了。“唉，我原来以为你小子就是个逃学，不爱学习的捣蛋学生，原来还挺他妈逗人，行了，看在你们几个学生都听老实的，我就带着你们走出去———但你们要是再说刚才的烂话，在听见议论洪教授的话，我非把你们扔下不管了。”</p>
看来，洪教授的声誉，比大刘的命还值钱。大刘嗨了一声，说给你们再将个故事。地主乘着大刘高兴，说：“讲洪教授的故事？”</p>
“不，是一个关于动物的故事，是洪师傅讲给我听的。说的是，洪师傅在年轻时，在其他一个山区，他曾见过一场班羚悲壮的死亡，正是那次动物死亡深深的震撼了他。他说从此不愿再伤害哪怕再微小的生命。</p>
那是在一次看猎人围猎班羚的过程中。班羚又名青羊，形似家养山羊，善於跳跃，每头成年班羚重约30多公斤，性情温驯，是猎人最喜欢的动物。</p>
那次，他看见狩猎队严密堵截，把一群60多只羚羊逼到一座山的断命岩上，想把它们逼下岩去摔死，以免浪费子弹。</p>
约莫相持了30分钟後，一头大公班羚突然吼叫一声，整个班羚群迅速分成两群；老年班羚为一群，年轻的为一群。他看得清楚，但弄不明白它们为什么要按年龄分出两群？</p>
这时，从老班羚群里走出一只公班羚来。这只班羚颈上的毛长及胸部，脸上褶皱纵横，两支羊角已残缺不全，一看就知道它已非常苍老。它走出队列，朝那群年轻的班羚「咩」了一声，一只半大的班羚应声而出。</p>
一老一少两只班羚走到断命岩边，又後退了几步。突然，半大的班羚朝前飞奔起来，差不多同时，老公班羚也扬蹄快速助跑。半大的班羚跑到悬崖边缘，纵身一跃，朝山涧对面跳去。</p>
老公班羚紧跟在后，头一勾，也从悬崖上跳跃出去。这一老一少，跳跃的时间稍分先后，跳跃的幅度也略有差异，老公班羚角度稍偏低些，是一前一后，一高一低。</p>
他吃惊地想，难道自杀也要结成对子，一对一对去死吗？这两只班羚，除非插上翅膀，是绝对不可能跳到对面那座山岩上去的。</p>
果然，半大班羚只跳到四五米左右的距离，身体就开始下坠，空中划出了一道可怕的弧线。顶多再有几秒钟，它就不可避免地要坠进深渊。</p>
突然，奇迹出现了，老公班羚凭着娴熟的跳跃技术，在半大班羚从最高点往下降落的瞬间，身体出现在半大班羚的蹄下。</p>
老公班羚的时机把握得很准，当它的身体出现在半大班羚蹄下时，刚好处在跳跃弧线的最高点。</p>
就像两艘宇宙飞船在空中完成对接一样，半大班羚的四只蹄子在老公班羚的背上猛蹬了一下，如同借助一块跳板一样，它在空中再度起跳，下坠的身体奇迹般地又一次升高。</p>
而老公班羚就像燃料已输送完了的火箭残壳，自动脱离宇宙飞船。它甚至比火箭残壳更悲惨，在半大班羚的猛力踢蹬下，像只被突然折断了翅膀的鸟笔直坠落下去。</p>
可是，那半大班羚的第二次跳跃力度虽然远不如第一次，高度也只有从地面跳跃的一半，但足够跨越剩下的最后两米距离了。瞬间，只见半大班羚轻巧地落在对面山峰上，兴奋地「咩」叫一声，转到磐石後面不见了。</p>
试跳成功！紧接着，一对一对班羚凌空跃起，山涧上空划出一道道令人眼花撩乱的弧线，一只只老年班羚全摔得粉身碎骨。</p>
我听过多次这个班羚的传说，惊讶万分，没有想到，在面临家族灭绝的关健时刻，班羚竟然能想出牺牲一半挽救一半的办法来赢得家族的生存机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