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负责用刑的几个校尉，都是粗暴浅陋之人，也听出千户大人想要借此攀扯金陵甄家。</p>
但这些受刑的犯人，不是苦哈哈的外地匠人，就是身负枪伤的护卫，他们甚至都没听说过金陵甄家。</p>
那怕后来屈打成招，胡乱攀扯，也是前言不多后语，这种口供想要诬死普通人，当然没有任何问题。</p>
但想要用来对付金陵城中根基深厚的权贵世家，未免就太过儿戏了。</p>
一直到这天晚霞满天之时，三十多个囚犯有四个受刑过度丧命，葛贽成都没得到让他满意的答案。</p>
只有从几个带着枪手的护卫口中，他才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p>
据说那些护卫说，工坊的那批精铁，是护卫头领孙大成从城外送来的。</p>
不过部分护卫中途返回工坊，正好和埋伏的火枪兵遭遇，孙大成是唯一一个及时逃脱的。</p>
所以，对葛贽成唯一有价值的线索，也是断了线的风筝。</p>
……</p>
虽然葛贽成是想借此案攀扯甄家，循着嘉昭帝的心思，立下异常之功，洗脱杜衡鑫被杀的罪责。</p>
但他也不是无的放矢，以他在锦衣卫沉浸多年的经验，甄家和这个火器营造私坊，必定脱不了关系。</p>
只是这次虽拉上郭霖和贾琮，顺利抄没私坊，还抓了三十多名人犯，却依然找不到和甄家相关的实证。</p>
这让葛贽成沮丧的同时，苦思对策之下，重新将目光回到甄世文和海云阁。</p>
虽然锦衣卫没有实证拿问甄世文，但客气些请他回千户所问话，道理上也勉强说得过去。</p>
虽然这样做必定会受到甄家诘难，还有那位金陵体仁院总裁甄应嘉的质问。</p>
但葛贽成已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去干。</p>
再说，甄世文也不是第一次牵扯锦衣卫，上一次锦衣卫和贾琮做局，才会让贾琮及时将甄世文捞出千户所。</p>
但是这次甄世文二进宫，葛贽成相信贾琮绝对不会再插手。</p>
火器私造工坊之事，他将郭霖和贾琮拉下水，对方在大义立场之上，只能和他站在一边。</p>
……</p>
金陵，西城，秀春街。</p>
离开回春药铺一箭之地距离，有一座精巧的二进小院。</p>
夜幕低垂，一个年轻的男人，衣袍华丽，面容俊朗，走到院门前轻轻敲响。</p>
没一会儿就有人打开院门，出来一个十五六岁丫鬟，身姿苗条，相貌却有些平庸。</p>
她看到那男子，喜声说道：“三少爷你来啦，快请进来。”</p>
那男子对丫鬟点了一下头，似乎有些熟视无睹，便迈步进了院子。</p>
那丫鬟脸上有些失望的表情，转身便关了院门。</p>
这个院子是甄世文私置的外宅，几个月前他在红玉楼应酬时，意外认识楼里的红歌伎玉娘。</p>
这歌伎玉娘不仅姿容秀丽娇艳，而且正当二八年华，身材婀娜丰润，水致妖娆，骚媚动人，让甄世文爱不释手。</p>
于是便在秀春街置办了这处宅院，养了玉娘做外室。</p>
眼下正是两人如胶似漆的关头，甄世文更是色入心窍，正在非常得趣之时，要不是甄府规矩大，不许子弟在外私蓄外宅。</p>
他恨不得每晚都宿在这里，和这娇滴滴的人儿缠绵不休。</p>
甄世文刚进了内院，玉娘一身彩衣，妆容艳丽，倚门而立，含笑迎人。</p>
甄世文心头一热，这院子就住了玉娘和她的丫鬟翠儿，他也毫无顾忌，上前一把搂住玉娘的细腰，就往房里带。</p>
玉娘笑容满面，让丫鬟翠儿端了早备好的酒菜，两人在房中嬉笑对饮。</p>
前些日子存在海云阁的精铁，终于被来人取走，那场巧妙的火灾，将甄世文摘了出去，锦衣卫抓不住半点毛病。</p>
这让甄世文放下心中大石。</p>
他在生意上一直受制于自己堂妹，但父亲早已往神京去书信，听说三妹和贾琮的亲事，即将玉成。</p>
等那糟心的三妹嫁去了神京，甄家的生意就全部归了大房，最终也就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p>
窗外月牙弯弯，灯下美人醇酒，甄世文心中得意满满。</p>
那玉娘颇为知情识趣，不停殷勤柔顺劝酒，还不时来个玉腮皮杯，酒过三旬，甄世文醉意上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