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就是方才他杀死张长老那一剑,在将张长老拦腰斩断之后依然去势不减,连受了张长老垂死一击与云梦泽全力抵御,方才颓了去势。
正因为如此,白飞鸿才看清了。
一定要说话,雪盈川剑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没有特别花式,没有玄妙法术,没有任何多余东西。
不过是——快到了极致,也精准到了极致,仅此而已。
他剑非常纯粹,正因为如此,也强得极为纯粹。
白飞鸿目光落在雪盈川身上。
红衣男子垂下手腕是放松,站立姿势也是放松,无论是呼吸还是表情,都是放松。
然而,他周身却没有一丝破绽。
和烦恼魔不同,雪盈川身形几乎称得上“纤细”二字。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单薄孱弱。
恰恰相反,在白飞鸿视野之中,雪盈川肉丨体精密得近乎完美。没有一丝多余肌肉。每一寸骨骼,每一缕肌肉,都被锻炼得恰到好处——所谓恰到好处,便是说,他身躯,完美适配于他剑。
他不会有任何破绽,也不会做出任何多余动作,任何一点不适用于他剑法赘余,都被他亲自削减了。每一寸骨骼,每一缕肌肉,都是为了他剑而生。
同他人不同,他剑是冷。
纯粹到了极致,因而也可怖到了极致。你几乎无法想象,一个人究竟要经历过怎样岁月,才能将自己存在校准到如此地步。
白飞鸿心下很快便有了论断。
——若他没有破绽,便将他逼出破绽来。
无论是修为、经验还是肉丨体完美,对方都占据了压倒性优势。
但,人无完人。
在这具精密到毫无破绽躯体之外,雪盈川其人,却有一处致命缺陷。
白飞鸿猛地向前冲去,剑光如一点寒星,直直冲着雪盈川心口而去,那一剑凝聚了她毕生所学,极快,亦极轻灵,宛如寒夜乍破一线曦光,亦如夏日晴空一记惊雷。
雪盈川只轻笑着,待到她剑风几乎刺破了他衣襟,方才拔出自己剑来,轻蔑而又漫不经心地向上一挑。
他剑快得如同一道闪电。
然而比他剑更快,是白飞鸿变招速度。
“咦?”
雪盈川微微张大了眼睛。
那是神乎其神一剑变剑,就算是以雪盈川眼力,也险些没能看清那一式变幻。
从正面刺来剑,硬生生在他出剑瞬间改变了轨迹。如同料到了他会怎样出手一般,斜斜落在了他剑路之上,将本该准而狠地削下她头颅一剑打偏了方向。
——绝妙变手。
雪盈川不由在心中赞叹。
——但还是不对。
他想。
他不应该觉察不到才对。
无论这一式有多么神乎其神,有多么巧妙绝伦,剑势变化一瞬间,剑主人一定会出现某种变化——呼吸也好、动作也好、目光也好——哪怕是最为细微杀意,也一定会随着想法变化,无法自控地在行动中流露出来。
“身经百战”这四个字,用在雪盈川身上也未免显得太过浅薄。自他握剑以来,他早已记不清自己经历过多少次战斗——便是不算那些蝼蚁般弱者,光是正邪两道强者,他也不知道击败了多少。
但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剑招。
——可惜,她还是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