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林宝婺已下定决心，她也不好继续说些什么。归根结底，人生在世，总有许多身不由己时候。
若是林长风没有死……
若是荆通仍是瑶崖之山峰主……
若是林雪照身体再好一些，不必急着定下继承人……
可惜，这世上所有“若是”，都意味着“不可能”。
所以才会有那句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对了。”林宝婺忽然想起了什么似，从芥子中拿出一样东西，远远抛向白飞鸿，“这个是你要找东西，给。”
白飞鸿一怔，接过来才发现是一捆玉简，每一支都是华彩万千，看得出历史悠久，不知已传承了多少年。每一样都被小心保养着，这才能至今都不曾黯淡了它们光辉。
“你来琅嬛书阁是要寻医治你师父方子？”林宝婺对她笑笑，这一笑间又有了些林大小姐神气，“我就知道你想要这个，特意在你来之前让弟子搜罗好了，喏，全在这儿了。我同家母商量过了，虽然琅嬛书阁典籍素不外借，但你既然于书阁有恩，为你破一次例也无妨。”
她习惯性地昂起头来，露出平日那般高傲又狡黠笑。
“算了，你说得对。”她语气轻快起来，“别说你听着累，我说着才叫累。区区一个白飞鸿，才不值得我特意用这么麻烦方式同你说话。”
似乎不打算继续在白飞鸿面前装那个一板一眼、不，是彬彬有礼大家闺秀，林宝婺挺起胸膛，把头高高地昂了起来，用眼神示意白飞鸿去看她怀里玉简。
“只是借你，看完以后别忘了好好还回来。”林大小姐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轻轻哼了一声，“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白飞鸿握着这捆玉简，心中掠过一丝微微笑。
果然。
她笑着摇了摇头。
哪怕是要继承琅嬛书阁，林大小姐也还是那个林大小姐。
“好。”她收下玉简，对林大小姐颔首一笑，“我会好好收着。”
“就这样吗？”林大小姐抬眼看她，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满。
你居然想用这一句话就打发掉林家大小姐吗？
她眼里清清楚楚写着这句话。
白飞鸿这次是真笑出声了：“等你回昆仑墟以后，我请你喝酒。是我娘酿灵酒，外面喝不到，只为了酬谢亲自为我找齐这些典籍林大小姐，怎么样？”
“……谁亲自为你找书了啊。”林宝婺脸微微发红，别过脸去，“哼，这样还差不多。”
白飞鸿笑而不语。
林宝婺又别别扭扭地把脸转过来，看向白飞鸿：“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白飞鸿笑意更深，“我会备下好酒，随时在不周山等你赴约。”
林宝婺稍稍放松了肩膀。
白飞鸿将玉简收入芥子之中，在她离开之前，听见身后传来林大小姐稍稍弱下去声音。
“你说……”
她轻声问道。
“我能胜任这个位置吗？”
白飞鸿已经转过身去。闻言，她脚步微微顿了顿。
林宝婺是否适合继承琅嬛书阁阁主之位，这个问题答案是如此显而易见，甚至不需要回答。
她知道，林宝婺问不是这个。
她问是，自己会不会辜负他人期待。
“你可是林大小姐。”白飞鸿没有回头，冲她摆了摆手，“只要你想做，你就做得到。”
她想了想，又笑着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