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是懂人情世故的。</p>
若是直接把孩子抱到军政府去，只怕副官会把他们打出来，少夫人又不知坐镇的大夫；可是抱到何氏百草堂，就是很正常的求诊了。</p>
到时候，何掌柜治不了，自然会打电话给少夫人。</p>
不成想，少夫人居然在何家。</p>
宋医生就觉得自己的儿子有运气。</p>
只是，他也没把握顾轻舟真的能治好自己的儿子。</p>
宋医生和太太都有这样的考虑：“到底行不行？”</p>
不过，不行也没办法了。</p>
直到疼晕，小孩子也说不清到底是如何痛、哪里痛的。</p>
“和乡下的神婆相比，中医稍微靠谱点。况且，艾医生和反对中医的王起都信任她，我们就给她一点信心吧。”宋一恒对他太太说，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p>
两口子心中还在打鼓。</p>
这种煎熬是痛苦不堪的。</p>
一个小时之后，顾轻舟的药才熬好。</p>
宋一恒又想：“熬药真是一件费劲的事，西药就无需这样麻烦，增加病人痛苦的时间。”</p>
他不敢说什么，抱起孩子，哄着他喝药。</p>
药很苦，小孩子闹腾着不肯喝。</p>
最后，是药铺的伙计们，熟练按住了孩子，把药硬灌了下去。</p>
顾轻舟对宋医生和太太道：“你们可以带孩子回去养病，反正离得这么近，有什么突发情况立马过来就是了。”</p>
宋医生点点头。</p>
他还是觉得中医诊所的床单不够卫生，怕小孩子病上添病。</p>
于是，他们两口子把孩子抱回去了。</p>
回去之后，小孩子就睡着了。</p>
宋一恒两口子却毫无睡意，两人在旁边嘀咕。</p>
“真的有用吗？”宋太太问，“万一不行的话，我们赶紧把阿楠送回英国。”</p>
“有用！”宋一恒道，这话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妻子。</p>
宋一恒听到了艾诺德医生喊顾轻舟叫“老师”，这种震撼，宋一恒只怕一辈子也忘不了。</p>
既然艾诺德如此推崇顾轻舟，顾轻舟又说无碍，宋一恒决定抱以希望。</p>
宋太太却不敢，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还是要再做准备。如果不行，就送孩子去香港.......”</p>
说着，就哭了。</p>
宋太太想起了长女。</p>
孩子那么可爱，一床车祸就香消玉殒，生命竟是这般脆弱。</p>
他们夫妻饱受痛苦折磨，远离了曾经生活的地方，回到了祖国。</p>
若是再夭折一个孩子，让他们还躲到哪里去？</p>
天大地大，哪里才是他们的家？</p>
“不会的，你别多想了。”宋医生安慰妻子，却也想起了爱女，眼泪控制不住。</p>
两个人彻夜未眠。</p>
孩子倒是睡得香甜。</p>
凌晨五点时，小孩子醒过来了，揉了揉眼睛，嘀咕道：“上厕所。”</p>
宋医生一下子惊醒，问他：“阿楠，还疼吗？”</p>
小孩子茫然，问：“爹哋，什么疼？”</p>
宋医生大喜。</p>
不知道什么疼，说明不疼了吧？</p>
不成想，小孩子又道，“肚子疼！”</p>
宋医生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心想：“中医果然是没用的。”</p>
他抱着儿子去了厕所。</p>
小孩子有点拉肚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