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难过，我们都不要难过。”司督军对顾轻舟道，“人总是要走的。”</p>
顾轻舟嗯了声。</p>
她一点头，眼泪就顺势滚落。</p>
司督军这话，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顾轻舟的？</p>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顾轻舟根本体会不到。</p>
“轻舟，我不该松口的......”司督军倏然又道。</p>
顾轻舟的心口发紧。</p>
她知道这话的含义。</p>
司督军若是不松口，顾轻舟和司行霈就不会结婚的，哪怕结婚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司家众人也不会来到平城参加婚宴。</p>
如此，司慕和司芳菲就不会死。</p>
“......阿慕对你不错，他帮你说了很多的好话。”司督军深深吸了一口烟，“我若是再善待你，就太对不起我的儿子了。”</p>
顾轻舟的眼泪流淌得更厉害。</p>
“我......我明白了。督军，我.......这就走......”她声音哽咽难以成调子，视线里一片模糊。</p>
顾轻舟不怪任何人。此时此刻，司督军的痛苦，她体验不到万分之一。</p>
也许，她真的错了。</p>
司夫人说，老天爷会报应顾轻舟的，顾轻舟总担心着，如今真的轮到了她。</p>
她心中无比的难过，得到了认可，如今又失去了。</p>
“我走了，督军。”顾轻舟跟司督军作辞，她深深弯了下腰。</p>
她看到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在地上，荡开水花。</p>
她亦不知为何会这般痛哭。</p>
“去吧。”司督军头也没回，只是抽烟的动作更加用力，似乎想要用雪茄的轻烟来填补内心的失去。</p>
顾轻舟转身，出了病房。</p>
远远的，她听到了哭声。</p>
那是凄厉的、苍老的、惨绝的哭声，顾轻舟很熟悉这声音——是司夫人在哭。</p>
“你在逃避吗？”她想起了霍钺的话，而她也承认了。</p>
顾轻舟迫不及待往外跑。</p>
可能是脚上的鞋子很沉重，她想要甩掉它们，故而她一路狂奔。</p>
“太太，太太！”副官邓高很大胆，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太太，您的脚......”</p>
顾轻舟低下头。</p>
她跑了很远的路，已经从军医院跑出来，脚不知何时被碎玻璃割破了，鲜血直流。</p>
“太太，回医院去包扎一下吧？”邓高见她没有再跑，立马松了手。</p>
“不用了，回家吧，我自己有药。”顾轻舟道。</p>
汽车开了过来。</p>
坐在汽车里，副官用一块毛巾垫在她的脚底。</p>
顾轻舟瞧着毛巾一点点染上血色。</p>
然而，她没有感受到痛，全身上下都有点麻木了。</p>
这天晚上，司行霈没有回家。</p>
顾轻舟知道他在抓凶手，司督军让他赶紧抓到。</p>
“查到什么了吗？”顾轻舟问副官。</p>
副官说不知道。</p>
“去问问，看看在哪里审讯，查到了什么。”顾轻舟道。</p>
半夜十二点，副官来给顾轻舟回信，说师座已经抓到了一个杀手。</p>
“正在审。”副官道。</p>
顾轻舟嗯了声，没有言语。</p>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外头的吵闹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