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贤半边身子有点发僵。</p>
最终，他们找到了一个稍微破旧的小馆子，顾纭说走不动了，要坐下来。</p>
馆子的板凳和桌子都油腻得厉害。</p>
白贤抽了桌子上的纸，给顾纭擦了又擦，老板娘看到了，就抱怨了一句：“穷讲究什么！”</p>
他今天没有发火。</p>
他对全世界的憎恨，都好像被冰封在了千尺水潭里，一点也涌不起来。</p>
他们点了两个菜一个汤，白贤不怎么吃，顾纭反而是饿了，吃得津津有味。</p>
“怎么了？”她吃的空闲，见白贤枯坐着，问他，“你怎么不吃？”</p>
他还带着围巾，遮住了下巴。假如吃饭，就需要把围巾摘下来，否则她又要问，更显得奇怪。</p>
而此刻，他宁愿把头剁了，也不想把这条围巾摘下，只得说：“我跑得太快，肚子有点岔气了，先歇息会。”</p>
顾纭相信了。</p>
她吃完了饭，心事重新占据了她的脑子，就坐着发愁。</p>
她不知该如何回去。</p>
战乱的年代，上海能做的差事也不多，尤其是给女性的差事。</p>
她这样得罪了罗主笔，假如罗主笔报复，非要她走，老板和主编肯定会让她走的。</p>
她只是个小编译，连记者都算不上，怎么比得了罗主笔那样的名人？</p>
她叹气。</p>
白贤不看她，目光在自己面前的桌面上，只有余光微微瞥向了她。</p>
顾纭叹了好几次气。</p>
“需要我帮忙吗？”白贤这才开口。</p>
顾纭道：“你帮不上的。”</p>
白贤的心往下沉了沉。他是帮不上的，今天推了罗主笔，其实他是藏着满满的私心，否则也不会下手那么重。</p>
他不仅帮不上，反而还给她添了祸端。</p>
最终，他去付了账，跟着心事重重的顾纭走了出去。</p>
顾纭走了几步，这才想起方才他什么也没吃，却还要他付钱，于是道：“我把饭钱给你。”</p>
白贤的神色变了变：“不用了。”</p>
“怎么不用？”顾纭挺不好意思，“我不能借着心情不好就随便占别人的便宜。再说你今早还送了我来报社，总归是我要谢谢你。”</p>
白贤福至心灵：“那你把这条围巾送给我吧，我就不还了。”</p>
顾纭抬眸看向他。</p>
他特别高，而顾纭平常也不是那种爱看人眼睛说话的人，她都忽略他还戴着那围巾。</p>
她这么一看，正好和他低垂的目光撞了下。</p>
她没由来红了脸。</p>
她低声道：“嗯，送给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