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蚕丝球中终于透出了一抹光亮时,叶尤州持剑,如在心中想了无数遍那般,携着万丈剑光直击那光源一点。
“咔嚓——”
蚕丝洞如蛋壳般破了个口,叶尤州看见了万丈神光倾泻而下,金光如细闪般碎碎飘落。
境界意识破碎,叶尤州睁眼坐了起来,目光正好撞进一双无波的眼眸中。
这么多日以来,头回见到人,叶尤州还有些混沌。
见他醒来,路别昔眸中一动,似是一汪沉寂许久的死海中终于泛起了丝波澜,“叶修士可还有不适?”
谪仙有些懊悔看着还十分自责,叶尤州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道:“路修士不必自责,这一箭恰好助我破了个大境界。”
“此事是我轻率所至,叶修士无需多言。”
叶尤州看着谪仙手中凝出了那柄玉弓,另一手中也幻出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灵箭。
路别昔将箭递至他眼前,郑重其事,眼眨也不眨地说道:“一箭还一箭。”
蓬莱的人处事都是这么的公正严明吗?居然还要还他一箭?
叶尤州再次被蓬莱弟子所震撼。
不过……面前的灵箭手感十分舒服,握在手中如握了块沁着丝丝凉意的宝玉。
叶尤州看书时便很想摸一摸这柄上弦月,如今摸上了后,更觉得不愧是书中排名前几的灵器,真的又好看,又气派。
腰间的如虹剑“嗡嗡”震着,仿佛是在控诉着他吃里扒外、见异思迁。
叶尤州收回手,瘫着脸道:“路修士言重了。我以为同路修士这么多日相处以来,我们已算是朋友,朋友之间,无须多礼。”
……朋友?
路别昔停在原地,方才还要说的话嵌在了喉间,如塞石子般再难以说出。
这么多日守在一旁,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昏迷不醒,深陷梦魇。想过无数次对方醒来时的冷脸相待、严词苛责,可对方却说他们是朋友……
多日的困倦、纠缠他许久的如多足怪物般拉他入深渊的愧疚之意在“朋友”二字绕耳时席卷一空。
路别昔指尖轻动,玉弓消失在了手中,他唇边轻动,一道极浅的笑意自这张白玉无瑕的脸上掠过,“是路某狭隘了。”
和焦符一比,从不作妖的路别昔简直就是圣人在世,果然,官配永远是最好的。
可惜路别昔他眼神不太好,若是他没拦住,这一箭若是刺中了师弟,按照这狗血破文的设定,恐怕他们还得虐恋情深个百来回。
想到师弟,叶尤州心里有些微妙,总有不详的预感,“不知温师弟在何处?”
“温修士他……”路别昔欲言又止,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叶尤州心下更觉不妙了,“师弟他如何?”
“那日我伤了叶修士后,便带着叶修士回了坤山,后来的事都是听其他弟子转述,许是有些出路。”路别昔顿了下,道:“弟子们说,温修士与焦宗主情投意合,劝阻他回宗之人皆被温修士打了回来,温修士他一意孤行,无人能劝动。”
看来这连心梭效果还真不错。
不过,那日师尊也在,难道就没劝阻?
叶尤州这么问后,路别昔神情更有些难言了,半晌后他道:“华庭君只遥遥看了一眼,说了句小十七真有他娘当年的那股劲,便腾云而去。”
叶尤州:……
这还真像是师尊干得出来的事。
还有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叶尤州道:“不知我睡了几日?”
“已有一月余。”
居然这么久?!
将储物囊中存着的亡魂交与路别昔超度后,叶尤州马不停蹄地往白云间赶去。
本来他还有些讶异这么久的时间,其他人就没想着去接回师弟?
可他在宗内逛了一圈,发现寇池被阵宗宗主顾渊清关了禁闭。据说是他多次闯入白云间,最后一次被焦符打得元灵险些散了后,直接被顾渊清带回宗内,狠狠斥责后关了禁闭。
乱闯他人宗派,还出手伤人,尽管顾渊清再痛惜爱徒,可寇池此举并不站理,被打回来了也只能咽下这口恶气。
阵宗首徒都惨遭如此下场,其他爱慕师弟的人也只能长吁短叹,根本无人能将中了连心梭的师弟带回来。
而一根筋执拗得厉害的路别昔则是愧疚缠身地一直等着他醒来赔罪,这么一来,居然真没人管得了师弟。
被焦符这个人面兽心的小白脸哄骗了一月余,叶尤州根本不敢去想师弟如今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