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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灯花梦影(九)(3 / 4)

“嗨,你丫鬟家家不懂,这要是良人女儿,别说住一个屋子,就是同个外家的男人出门都要叫人父母拿去见官的。可她是伎嘛,由那些男人相邀着各处作陪,本是常事,睡一个屋子有什么?既不犯法,也不触律,干的就是这营生!真是僧不僧俗不俗、淫不淫礼不礼的。”

可巧芷秋与雏鸾行至廊下,正好听见,只把桃良气得杏腮怒红,桃脸发胀。芷秋却不往心里去,换上十二分殷勤的笑脸捉裙跨了门槛去,福身行礼,“叫夫人久等了,真是万分抱歉。只因不晓得夫人要来,睡了个午觉,头也散了,脸也花了,听见夫人来,急得我满屋子乱转,胡乱梳洗一番赶来,夫人不要怪罪才好。”

各厢皆是攒足了笑脸,那范夫人更甚,谨记其夫遵告,一敛方才不屑之态,紧着去托她,见其唇若梅花点雪、唇如远山青黛,妆容淡雅,举止风流。

便忙瞻望咨嗟,“哟哟哟、怎敢受姑娘的礼?姑娘这是要折煞我了。我虽是门内妇人,却也听见过姑娘花名,都道姑娘是羞花之态,落月之姿,如今一见,果然风韵入画,媚骨长春。”

芷秋忙将她挽回坐上去,眼有羞,眉有愧,“瞧夫人将我夸得,我不过玉卮无当,哪里比夫人会保养。因住的是夫人家的园子,便同丫鬟们打听尊驾,才听见夫人今年是三十七的年纪。”

此间,眼儿且在这位范夫人身上且溜且叹,“啧啧,哪里像呀?方才我进来,看到是位二九年华的小姐坐在这里,唬得我险些不敢喊人。可又听人说,夫人虽有年纪,花容却尚青春,我这才敢喊。”

旋即,佯作乍惊,懊恼地锤一锤腿,“哎呀,您瞧我,见着夫人高兴得话也不会讲了,哪里能随口议论夫人芳龄的呢!”

那范夫人早乐到爪哇国去了,哪里还想得起这些?只将带来的礼一一捧上,与芷秋一番瀹茗谈天,直把一个太阳说得掉了西方。

日薄崦嵫,斜阳立尽,朔风刮晚亭。陆瞻由衙门中甫归,与韩舸并肩而行,前有园中小厮引路,后头黎阿则等人跟从。入了飘香藤覆盖的朱门内,他旋身将个袖一摆,示意其他人各去歇息。

这厢仍与韩舸且行且进,两个黛蓝的薄袖口里兜着东风,“明日你与几位织造商商议定了,便定个时候,往各村里去收丝,三日内,务必收上二十万斤,赶着开春后皇上封赏朝臣,还有礼部的祭祀所用。”

二人并立,在其阴戾而稳重的气度下,韩舸则显得文文质彬彬,“是,卑职明日就着手去办……”

几番欲言又止后,牙根子一咬,拱手说来,“只是督公,卑职在常熟任职这两年,倒也对此地桑农有些了解。因朝廷里前几年开通海陆与西洋做买卖,临近几县好些村民都将农田改了桑田,一家老小全靠了这个,可往年朝廷给的价格真是略低了些,今年,还请督公今年上奏朝廷,将价钱稍涨一点。”

陆瞻睐目瞥他,默然半晌,倏而轻笑,“往年……就近了说,我来前,任苏州提督织造太监的是许园琛许公公,他如今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你说这个话,就不怕得罪他?”

韩家自祖上传下来的死脑筋,韩舸更甚,只将心一横,“卑职自幼受祖父父亲训导,读书论策,入仕为官,自当上忠君王,下护百姓,若是为了百姓得罪权贵,卑职就是丢官罢职也值了。”

“你年纪轻轻的,倒是胆气不小。”陆瞻捏着袖背过手去,目光冷毅,“但有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向来价格是由织造局派人去谈,议定了才与朝廷报价,欺上瞒下的事若叫你捅出来,瓜连蔓引下扯出多少人?这苏州要是一锅端了,谁来主政?这么多百姓,又是谁来管治?你韩家满门,能挑得起这个大梁?”

韩舸思忖半晌,垂下头去,“那价钱的事?”

“且先这么着。”

言讫分路而去,越花圃,穿月洞,过花架,几经辗转,行至芷秋所居房内,顿将一身凉意冷去。卧房内隐隐绰绰传来莺声燕语,穿过三五青纱,撩开靛青绵帘,即见芷秋正扑在床上发笑,整副背脊连同一个床架子皆在发颤。

蓦然间,他冷白的面庞亦跟着绽出薄笑,挨步过去,“什么事儿值得你这样高兴?”

闻言,芷秋猛地爬起,笑得一张脸红扑扑的,装点花貌,腮边生晕,蹦着扑在他怀里,“你回来了?吃过晚饭没有?”

“衙门里同几位大人织造商们一起用过了。”他将她放下,坐到床沿上,“什么事儿这样好笑?”

芷秋乐呵呵地抱膝,牙白的锦袜藏在裙里,“范大人的夫人来了,说是来拜会我,我猜,大约是范大人想巴结你,听见我们要成婚了,就叫她夫人来巴结我。我在门外听见她说了我们倆好一堆坏话,等我一进去,那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我才和桃良讲,真是可惜了,这样机灵的性子,要落到我们堂子里,必定也能混个花魁当当!”

残阳自窗来,粉帐纱中是芷秋盛开的笑颜,陆瞻爱极了她这样放肆的笑,望着望着,就贴过去吻她,一粘一离地,带着冬日里走回来的风雪,“别引诱我了,我要真忍不住,将你就地法办了你可别怨我。”

他的唇上略微干燥,芷秋伸出红馥馥一截舌尖添一添,神出鬼没地,又收回去,十分无辜地眨眨眼,“我没有啊。”眼见他要揿身过来,芷秋忙伸手撑出他的胸膛,“嗳,讲好的,得等成亲。”

陆瞻将要剥开她的冲动压回腹内,只在她腮边轻轻一吻,“大约回去就能收到皇上的口谕了与喜服了,到时候你先穿上我瞧瞧?”

“这个有什么的,我正要试试合不合身呢。”芷秋笑一笑,眼中闪着羞意与精光,“嗳,我妈讲,要替我备一份嫁妆,你猜是什么?”

“左不过是首饰头面,衣裳缎子之类。”

“哼,你也太小瞧我妈了。”芷秋俏生生地翻个白眼儿。本欲就此住口,却不知怎的,就想叫他高兴高兴,便臊红着一张脸附耳过去,吹着细暖的呼吸,“我妈说,要给我寻一本书。”

“什么书?”

早不觉上了灯,香尽烛暖,床下头烧得个正旺的炭盆,将她的脸熏得愈发的红起来,她轻蹙了眉,歪着脸警惕地瞧他,“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陆瞻两个眼愈发赤诚懵懂起来,“懂什么?”

万般无奈地,芷秋只得又顶着烧沸的腮附耳过去,“虽然讲,你们男人门道多,总能寻着些歪书,可也不及烟雨巷的老鸨子路子广。我妈讲,要去找本书给我做陪嫁,于巾栉之欢、于飞之礼上有用道,懂了?”

几不曾想,回瞧他脸色,早已憋着个暗笑,漆黑的瞳孔里透着晦涩淫淫。芷秋顿感被骗,恼起来掐他,“好麽,你是哄我的!我也真是昏了头了,你家中现还有两位娇娘美妾呢,你会不懂?!”

陆瞻横臂勾揽着她的腰,任她又垂又打,只将半个身子揿着她倒下去,倒下去……芷秋仿佛就倒在了温暖春色里,轻飘飘地承受他落下来的吻,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交缠着发丝与呼吸。

斜眼一瞧,窗户外头有个月亮挂在那里,冷粼粼的银河照耀着他们相拥的手臂,抱得好像要将两个魂儿合二为一,用以补全彼此永不再生的残缺。

月亮隐没在翳云,即将破出。宝幄暖香,吱吱呀呀的笙乐越过幔帐,红愁绿恨像碎时光一样踩过心口,泛起刺刺的疼痛。

轻微的“叮当”几声后,骊珠端着个五彩鱼草纹碗过来,墩在床头的小几上撩开帐。垂眼即见云禾眼下清冽的泪痕,瞪着无望的眼盯着帐顶晃晃悠悠的香袋子。

唬得骊珠一跳,忙叠了枕搀她坐起来,“姑娘,可是伤口又疼了?且忍耐些,将药吃了,没几日就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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