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蛮判官不是蠢物，知道这个提议对觉光也有利，起码从被镇压到被罚，污点的痕迹便少了许多，只是他一时看不懂这个金童，他到底是在帮觉光，还是在帮张霄元。不过罗蛮判官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金童不惧怕自己的威势。</p>
“好！”</p>
张霄元朝季明略一点头，说道。</p>
一场关乎于别院未来的纷争，在这短短的一次斗法中落下帷幕，在亭中，在小西山上，乃至于在阴山里，所有利益相关者都在消化这个事情。</p>
他们不是此地的弄潮者，只能在涨落的潮波中努力适应，除此之外，似乎也别无它法了。</p>
日游神朱温未享受到改换门庭的好处，便已迎来了立场摇摆带来的苦果，只是这苦果来得太快，竟是如此的始料未及。</p>
荒亭外，一支玉简自空中飞来，其中留书道：“祸福相依，急流勇退。”</p>
见了这八个字，朱温最后一点挽救的心思也熄了去，看向那立足虚空的师弟，想着对方未来将抵达哪一步，金丹？胎灵？还是阳神地仙？</p>
“悠游不问尘世事，花开院落春将暮。”</p>
朱温一边唱着红尘中听来的一句小诗，负手出亭下西山。</p>
考弊日中，罗蛮判官高坐阴山上，七八小鬼头上顶着案板，上面置有香花油烛，还有此方中往年的阴司文书副册。</p>
判官装模作样的依次点查下去，这些个文书考弊司中早已查过，山上对于鹤观和四悲云寺子弟在此任官搜刮资粮之事早是持默许态度。</p>
毕竟当年这两个分坛是有功的。</p>
不过默许不代表法严别院就永远是这两大分坛的补给所，若不知收敛的话，一样会被严惩。</p>
在小西山、危鸟之山、丸石城等等的阴司属官，从阴官到阴吏等，十之八七考弊为下，被褫夺了身上阴职，道籍从地曹剔除出去。</p>
一时间这些聚在阴山中，分属于鹤观、四悲云寺的子弟俱是噤若寒蝉，一个个被传唤上去，领了相关的文书，交还了阴司法器。</p>
有的还想给个人事，让阴判从轻处置，结果被额外的罚去数千符钱。</p>
在别院内，季明同智光僧在一处静院中论道多日，同在这里的还有那霖水接火二君，以及一二鹤观和四悲云寺子弟，他们论的是筑基中，关于降龙伏虎的窍门。</p>
季明端坐上首，智光在左，那霖水接火二君在右，其下便是两大分坛中的子弟，或道袍，或僧衣，掐诀合掌，好像在开水陆法会似的。</p>
此处的气氛不大好，许多子弟被褫夺了阴权，尤其是四悲云寺子弟，他们的立场并无反复，可是张霄元并没有保下他们。</p>
这股怨气隐隐的投射在季明身上，毕竟当初素罗死后，乃是季明向他们施压，致使他们中许多人倒向张霄元。</p>
坐于上首的季明神色坦然，对于这些个情绪视而不见，智光在旁好生的侍奉着，全无受了委屈的模样，单单智光这份养气功夫，季明都自认做不到。</p>
霖水接火二君在旁高谈阔论，他们已顺利接任豹、鱼二官，浑身的舒泰，畅言着南海的风土人情，不由冲淡一些现场低沉的气氛。</p>
“诸位！”</p>
季明敲响了身前的铜磬，余音不止，绕于院中，他道：“事情已定，自在山上的考量之中，尔等若有异议，数月后自见分晓。”</p>
“师兄可有所指？”</p>
有鹤观子弟出声问道。</p>
在一旁，霖水接火二君面色有异，他们是少数那么几个知晓内情者。</p>
“当局者迷。”</p>
季明没将话说尽，如今张霄元、觉光、虎眼，还有此霖水接火二君，山上钟灵毓秀之辈俱在此别院之中，某种势头已是十分的明显了。</p>
只不过两大分坛子弟被得失之心所扰，一时堪不破这里的局势，待数个月后，总能回过味道来。</p>
而数个月后，相信在此方中，这些大量空缺的阴职，必然被山上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所接任，那酝酿中的第二次全面斗法将进入另一个阶段。</p>
在这样的滚滚大势中，季明开始审视自己，他能保持领先优势吗？</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