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觉听着而不答，露出深思之色。</p>
这个问题倒真把他问住了。</p>
这也算作一种「劫」吗？</p>
但也理解了所谓的「劫」。</p>
这真是一种概括广泛而虚无缥缈的东西，将一切会导致仙人逝去的事情，都称作是「劫」，哪怕是自己活够了。倒是符合传统文化。</p>
各种各样的劫，就如凡人路上的坎，各种各样，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能预测的，不能预测的，多得数不过来。</p>
若要从容应对，甚至使得自已根本感受不到「劫」，「劫」不敢来找你，来找你你也察觉不到，最好的办法，便是使自己神通广大。</p>
比如你有身劫，有什么祸灾，你有炉火纯青的「寄灾之法」，便能应对。</p>
可若有天有雷劫，有火劫，你的「寄灾之法」就不管用了，须有其它的应对之法。</p>
若你一身正气，行得正坐得直，或者喜好清净，整日在山中修行，不问世事，不理纷争，也能避开很多灾劫。</p>
若你如那浮池神君一样，肉身成圣，不死不灭，声名在外，好多人都不敢来招惹你，那么你遇到的劫难，便会比寻常真人少得多。不过想来也会有别的更虚无缥缈或者更厉害的劫。</p>
过了一劫，就继续长存。</p>
过不了劫，就身死道消。</p>
东王母便是如此。</p>
古书的第一任主人，也死在衰劫中，只是不知是哪种衰，是从外而内，还是从内而外，是不甘，还是自己的心劫，心甘情愿的离去。</p>
若你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不管什么劫，绝大多数都奈何不得你了，那你就是大能了。</p>
所以但凡能长久的仙人，要么去了九天，靠香火神道来应劫，来使自己长久，要么就成了大能。而别的仙人，哪怕理论上寿命无穷无尽，哪怕说是不理人间生老病死，可因为这些「劫难」，慢慢也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p>
其中定有人是不甘的。</p>
当然，也应有人是自愿的。</p>
「若想无惧劫难，真正不死不灭，便要仙人求真，证为真仙圣人。」玄明真人悠悠然道，「那时便真当是与天同寿，日月同存，除非有朝一日天地到了毁灭之时，你都不会消散。」</p>
「是吗？」</p>
林觉忽然想起，古书上就记载过一位真仙逝去的事情。</p>
那是天地间第一枚金丹的炼制者。</p>
那是第一次，那时天地修行之法不多，丹鼎派也远远没到鼎盛时，可能有机缘巧合、误打误撞的原因。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枚天地间的第一枚金丹，那位云左仙人，依然开创了一条最古老的修行大道，即为金丹大道，从此世间炼丹长生、炼丹成仙的浪漫传闻多不胜数，造就了一个从世间百姓到王侯将相个个向往仙丹、炼丹的时代。</p>
这枚金丹吞下之后，助他成了真仙圣人。</p>
那时的他，等同于丹鼎派的道祖。</p>
可是他的劫很快就来了第二枚金丹，只能成大能。</p>
后来的只能成真人了。</p>
再到后来，别的金丹，四方五行金丹，神华回生金丹，任何金丹，也都最多只能成真人了。</p>
古书上记：云左仙人已为真仙上神，福同海阔，寿与天齐，却因终生不解其意，意念俱灰，竟自困消亡。</p>
按玄明真人的说法，这也算是一种劫吧？</p>
也许从心生困惑时起，他已不是真仙。也许自己心中之劫，就连真仙也难以抵挡。</p>
不知是哪一种。</p>
林觉只为玄明真人斟酒，耳边断续响起的悠悠琴声，回味无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