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陆顺回了政府办公室,站在窗口望着蓝天苦思对策,可惜头脑中乱烘烘的理不清头绪。接连吸了几支烟,忽然听到有人敲门,转头一看理文博,笑嘻嘻地轻一下重一下在扣门。
杨陆顺习惯性地走到文博面前递了根烟,倒让文博很得意,都说部下给领导敬烟是讨好,领导给下级丢烟是随和,领导给下级递烟就是重视了,看来杨县长还蛮重视我的,就故做惶恐地说:“杨县长,应该是我敬烟给你抽地。”
杨陆顺没心思去琢磨他的话,笑道:“烟酒不分家嘛。文主任,有什么事吗?”
文博说:“刚才值班科长接了市里个电话,说是省里国家商品粮基地验收办会不定时到各基地突击考察,请各基地负责人一定要按章程办事。大概意思就这样。”
杨陆顺脑子里灵光一闪,拍了拍文博的胳膊说:“好,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文主任。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写点东西,得赶紧给顾书记送去。”
其实这么个电话,随便叫个秘书什么的传达下就可以了,无非是想借机多跟杨陆顺亲近。文博忙站起来说:“没事了。杨县长,你这么忙,有材料就交给我?不是大型材料,我还能应付得了地。”
杨陆顺说:“哈哈,文主任,我先谢谢你了啊。这是个小报告,三五分钟就解决了,就不劳文主任的大笔了。”
你道杨陆顺为什么这么高兴,他是被省验收组激发了灵感。我南平县不也可以设立个验收组么,把任务往下面一布置,到规定时间不完成直接追究乡镇一把手责任就是了,正好还可以明文公告全县城关镇的蔬菜旱土不在还水之列。
杨陆顺仔细写完报告,亲自拿去楼下打字室,让打字员赶紧打印成标准报告,这样呈到顾书记那里,才不显得轻浮。当然是以南平县国家商品粮基地建设工程领导小组的名头,打印后杨陆顺难得严肃地指示打字员们严格保密,不得轻易泄露。
顾宪章看了杨陆顺地报告,暗暗点头,看来杨陆顺也懂得按程序办事了。就说:“陆顺,其实你早就应该按足程序把具体工作布置下去,如今农民种田都搞承包了,政府工作我看也可以搞承包嘛。看你这段时间好象救火队员一样,本想提醒你,看来你进入角色还是很快的。呵呵。”
杨陆顺就有一阵汗颜,确实由从前做具体工作到现在部署工作,他还有点不适应,看来领导其实就在怎么把工作合理地分配给下级,然后督促完成。就虚心的点了点头。
顾宪章说:“城关镇地问题我也知道,你这么处理我看很得体,什么搞得,什么搞不得,我们当领导的要有全盘在心。要想得到问题,还要解决得问题,我看你这报告很不错。晚上我们就开会通过,明天把乡镇一、二把手请到县里开个部署工作会议,要速战速决!”
晚上基地建设工程领导小组全体开会。杨陆顺在会上提出了报告,顾宪章就第一个大力支持。有了书记领头,其他人也都一一表达支持,最后全体通过,基地工程建设领导小组牌子就换成了基地建设工程验收领导小组了。
第二天乡镇一、二把手会议由顾宪章主持,杨陆顺在会上把各乡镇的任务面积具体公布开来,要求各乡镇在九二年十二月中旬全部完成规定任务,同时宣布城关镇的蔬菜旱土不在退旱还水之列,但其他旱土则一亩不留,全部改水稻。
最后顾宪章应杨陆顺之请讲几句,他说:“商品粮基地,是我们南平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到的,到现在我去市里开会,化民县的李书记都很不服气,为什么?就是我们南平的基层不如化民县嘛。但我们还是争取到了,到手了不等于就大功告成,还有许多细小工作我们去落实,去安排熨帖。时值年底,我知道同志们工作很多,但不能成为完不成基地任务地借口。时,县委也会通过这项工作,看哪些同志有能力,哪些同志对县委的决定阳奉阴违。如今南平县摘掉了贫困县地帽子,但不等于南平县就不贫困了。基地项目的成败就决定了南平农民是不是真正摘掉了贫困的帽子。我国是农业国,同时也是穷国,温饱问题么未解决地农民还很多,我们的任务就是多打粮食,多打优质大米,这个问题不解决,我们产粮大县是有责任的。杨陆顺同志很不错,有知识有魅力,比我这搞了一辈子革命的人还看得清。我们县可以比做一户人家,你们说是吃救济靠劳保光荣呢,还是自力更生光荣?这个问题小学生都会毫不犹豫地讲出正确答案。有人会说,讲了面子就没了八百万补贴款哟。可同志们看到没有,基地申请到手,我们县财政帐上就多了八百万,农民还有粮差补贴、还有农资补贴,所以说要把目光放长远是必要地。我也相信在座的同志们会很好的落实此次会议地精神。我就不多说了,我是验收小组地,我也会不定期到下面去看看,希望同志们不会让我失望。”
下面的乡镇书记乡(镇)长从头到尾只听进了一句“时值年底,我知道无.敌/龙3书%屋^整*理同志们工作很多,但不能成为完不成基地任务地借口。同时,县委也会通过这项工作,看哪些同志有能力,哪些同志对县委的决定阳奉阴违。”,很显然顾书记把基地同他们头上的乌纱帽捆在了一起。哪怕有这样那样地不满,都不敢在此关键时期表露出来,而最失意的就是易宏了,没想到让杨陆顺憋出了这么个主意。
此后杨陆顺就觉得工作压力倍减,而且被动变主动,到乡镇跑跑也只是查看退旱还水的进度。如果杨陆顺官僚的话,到了下面完全只可以听听情况汇报就行了。杨陆顺还叫农业局的同志做了个每日进度报表,给全县乡镇大排名,每天向各乡镇通报情况。顾书记朱县长等县委领导则按进度表前往落后乡镇督促,进度是大大增快。杨陆顺统计了下,按照这么搞,也许有七成的乡镇在十二月上旬就可以全部完成任务。
此间徐心言和两位男性科长代表市委组织部到南平监督党代会筹备工作,住在招待所里。为了避闲,她从来不主动提及杨陆顺,见了面也只是礼貌性地交谈,似乎仅很普通的同志关系。直到结束监督工作临离开南平的那晚,才约杨陆顺去她住的房间小坐。
杨陆顺内心其实极渴望知道心言与易厅长到底怎么样了,他既希望心言能有个好归宿,却又希望心言看不上易厅长,这样的感情矛盾让他心很虚,以至都不能放开心情与心言说话。
心言自己的苦楚她默默忍受着,她自认为算是比较有克制毅力的,可在杨陆顺面前,她都不可抑制地激动。人前还好,两人单独相处,她只想依偎在陆顺并不宽阔的胸膛上好好休息一回。不过她很明白,两人处在的环境是绝对不允许有异常的感情发生,好在她请杨陆顺确实有事,就强压着感情,柔声说:“陆顺,我们是党校同学,私下透露点小消息,这次你们南平县的党代会没大的人事异动,你因为是下届政府的副县长,所以这次将会入选县委委员,对你个人的组织考察也将近期进行。不过不是我主持考察,何部长知道我们是党校同学,就提前做了安排。”
杨陆顺点点头说:“谢谢你的消息,我们南平不知道多少人想知道呢。看来朱凡祖县长是不会调动了?”
心言说:“朱县长到市里活动过,但因为年纪稍大,这些年的工作没出色表现,就在市常委会上否决了。倒是你们顾书记,在常委领导那里口碑不错,可不知为什么这次没动,依然在南平。陆顺,这段时间一定要稳住,不能出任何事情,免得不利于明年换届呀。”
杨陆顺觉得虽然只是工作上的关心,可听着心里总暖暖的很舒服,想说感激话又显得生分,说心里话倒是不敢的,吭吭哧哧就有点口拙了。嗫嚅着却问:“心言,你和易厅长……”话一出口就很后悔,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心言倒觉得坦荡,笑着说:“蛮好呀,可惜他猴子易奋强很不喜欢我。也是奇怪,我不象个恶人?易奋强非常反感我,见到我就发脾气,倒是难为了爱儿子的易厅长!”不由得意地掩嘴轻笑。杨陆顺当然不知道了,心言当着易杰的面对易奋强显得很客气,转背就冷脸恶像地。易奋强才十三、四岁的初中生,本就是青春期的心理叛逆期,又对传说中的后母深有戒意,当然受不了心言两面三刀的嘴脸了。而易杰又很疼爱独子,当然不敢贸然把心言娶进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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