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的看不起烧火的，烧火的看不起砍柴的，砍柴的看不起种菜的……</p>
“金刚门自小长大的，看不起我这等带艺投师的。</p>
“却也因此，让慧通也跟着低人一等……”</p>
这话不太着调，似乎距离楚青的问题隔着十万八千里。</p>
但楚青并未催促，他一心两用，一边看书一边听行止禅师讲故事。</p>
只是心中对这慧通却没有什么印象……</p>
这个人按照辈分来看，应该是悟道的师父才对。</p>
行止禅师的声音未停：</p>
“身为练武之人，老衲的资质寻常。</p>
“身为出家之人，老衲的悟性一般。</p>
“但是慧通不然……他好似天生佛子，小小年纪，武功佛法皆非等闲。</p>
“当时寺内传出许多说法，说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做慧通的师父，应该给他另寻名师。</p>
“也有人认为少时了了大未必佳……</p>
“老衲心性不足，经常会患得患失。生怕慧通有朝一日，离我而去。</p>
“因此……因此老衲便对他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少，坏的时候多，往往对他动辄打骂，罚他跪于大雪纷飞之夜，打的他三天难以起身……再不然，便是不准他吃饭。</p>
“慧通逆来顺受，全都忍了下来。</p>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方丈住持。</p>
“方丈大怒，竟然真的想要给慧通另寻一个师父，老衲心如死灰，可到了这个时候，却也没脸求恳……</p>
“却没想到慧通却不愿意，他心甘情愿跟在我的身边，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p>
“师父责罚，必然是师父的道理，定然是他这个做弟子的不对……</p>
“最终劝服了方丈，却也让老衲心头大为震撼。愧疚之心，随之而生。</p>
“那时候，慧通已经十八岁了，他武功初成，伤势好了之后，便辞别了我，下山历练去了。”</p>
一口气说到这里，行止禅师顿了一下，缓了口气继续说道：</p>
“老衲本想着，这孩子资质好，悟性佳，尤其是对老衲一片孝心，待等他回山之后，定然将毕生所学，尽数传授。</p>
“再也不能对他有半点苛责……</p>
“却没想到，再见他的时候，他已经重伤垂死。</p>
“怀中却还抱着一个孩子。</p>
“他跟我说，他行走江湖，路见不平，自一伙贼人手中唯独救下了这一个孩子。</p>
“他有意收起为徒，法号悟道，求我成全。</p>
“老衲悲痛欲绝，哪有不应的道理，而他看我点头之后，竟就此撒手人寰……”</p>
楚青恍然，怪不得从未听说过慧通其人。</p>
原来是早早就死了……</p>
临死之前收了个弟子，则是后来的金刚门住持方丈悟道。</p>
楚青眉头微蹙，总感觉这个故事里，似乎有些古怪。</p>
但一时之间倒是说不清楚哪里不对……</p>
而因为对慧通的亏欠，行止禅师对悟道便格外的好。</p>
其天赋资质更在慧通之上。</p>
行止禅师当年对慧通不曾传授的，不曾告诉的，全都交给了悟道。</p>
只是，行止禅师发现，悟道似乎有早慧之能。</p>
年纪轻轻便有惊人之语，对佛法，对武功，都在很小的年纪里，就有了自己的领悟。</p>
行止不以为意，反倒是觉得，这可能是慧通庇佑，让他的未来可以一片光明。</p>
但同时……行止又发现，悟道似乎有些说不出的狠毒。</p>
对于生灵的态度，极端漠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