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如此，越是让柳昭华心头生出复杂情绪。</p>
而这些复杂情绪之中，最突出的一点，倒不是和儿子分开二十年的愧疚，而是愤怒：</p>
“那你为何不早说！？</p>
“你这是……”</p>
不等她话说完，就听楚青又开口：</p>
“我在被人追杀，游宗终究是外人，我不好暴露身份。”</p>
一句话，让柳昭华的怒意瞬间熄了火。</p>
但紧跟着这股怒意便卷土重来……如果说先前对楚青的怒意仅仅只是星星之火，此时的怒火却已经燎原遮天：</p>
“谁！？”</p>
一字出，茶杯嗡嗡颤动，眼看着便要崩碎。</p>
楚青伸手按在桌面上，轻轻叹了口气：</p>
“您消消气，别激动。”</p>
“我岂能不激动？谁敢伤我儿子，我杀他全家！！”</p>
柳昭华红着眼眶，咬着牙，无论楚青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在这一刻他就是印象里的那个小奶团子。</p>
是哪怕她拼了性命，也决不允许旁人戳他一根指头的存在。</p>
可现如今，竟然有人敢追杀他？</p>
对于追杀楚青之人的怒火自不待言，而与此同时，这把火还烧到了楚云飞的身上：</p>
“你爹呢？他死了吗？儿子都被人追杀了，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p>
楚青看着眼前怒发如狂的柳昭华，心中也泛起了异样之感。</p>
不过倒是忽然明白了……二哥楚凡的脾气，大概是最像她的吧？</p>
直来直往，看谁不顺眼直接一拳就过去了。</p>
但凡涉及到亲人，更是谁的面子都不给。</p>
想着想着，楚青忽然就笑了。</p>
柳昭华正怒呢，忽然听到儿子的笑声，微微一愣，慢慢的倒是有点哑火了。</p>
她皱了皱眉头，然后做出端庄之色：</p>
“娘亲平日里，不是这样的……”</p>
这句话她尽可能的平静，可自称‘娘亲’的时候，楚青仍旧听到了她声音之中的颤音。</p>
楚青其实知道……她其实也在忐忑。</p>
要不然这几日就算是楚青有意转移话题，又岂能真的绕开？</p>
无非是柳昭华也不知道，分开二十年，自出生以来自己就不闻不问的儿子，会不会责怪自己？</p>
会不会……不认这个娘亲！？</p>
楚青的手在脸颊上摸索了两下，然后牵扯开一层皮，转眼之间，一张画皮被他从脸上摘了下来。</p>
柳昭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p>
但是看着楚青的真容，她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p>
虽然心中已经十足的认定了楚青就是自己的儿子，尤其是楚青自己都承认了……但是对于儿子的这个容貌，说完全不在意也是不可能的。</p>
她怎么都想不到，当年那虽然皱巴巴，但已经十足可爱的孩子，怎么长的这般粗犷？</p>
是生长的过程之中，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p>
还是楚云飞静给孩子吃苦了？</p>
一直到楚青拿掉了这张画皮，她这才从楚青的脸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p>
先前的眼泪是真的，如今嘴角禁不住的上扬也是真的。</p>
她再也坐不住了，想要站起身来，但楚青却先她一步。</p>
走到她的面前跪下，楚青轻声开口：</p>
“儿子楚青，拜见娘亲。</p>
“这二十年来，您受苦了……”</p>
柳昭华感觉自己多半是疯了，今天的情绪就好像是脱缰的野马怎么都控制不住。</p>
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哭……</p>
她颤抖着手把楚青拽了过来：</p>
“让娘亲好好看看，我的孩儿……我的孩儿才是受苦了。</p>
“自你幼年时，娘亲便不在你的身边。</p>